“英特”红烧曾氏“蹄膀”

 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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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几年前，拜望过坐落娄底市双峰县荷叶塘的曾国藩故居富厚堂，身为晚清第一大臣的曾府不事铺张，朴实无华，书房均为3层，精巧实用，书香气浓。同治五年建此宅时，曾国藩已经拜相封侯，却无丝毫权贵之气，可见为人的内敛与做事的低调。

曾国藩，字伯函，号涤生，1811年啼生有钱人家， 6岁入塾，8岁读文诵经，14岁读周礼和史记诸文，童生列为优等，1832年考取秀才并大婚。28岁进士及第，成为军机大臣穆彰阿的得力门生。走出娄底赴京后，先任翰林院庶吉士，累迁侍读，侍讲学士，文渊阁直阁事，内阁学士，稽查中书科事务，礼部侍郎及署兵部，工部，刑部，吏部侍郎等职，做到清朝二品大员。生前推崇程朱理学并以“拙诚”和“坚忍”行事。

我进门之时，见中等身材一位老人若负重物如履薄冰也似走来，颇类“眼作三角形，常如欲睡，身材仅中人，行步则极厚重，言语迟缓”状，身上仍然穿着他三十岁时缝制的一件青缎马褂，逢庆过节才舍得穿一次，迄今衣犹如新。官至南京总督时尚要其夫人和儿媳日间下厨做饭晚上绩麻纺纱。一生谨言慎行，却在51岁时违反朝廷大禁纳妾之律，秘娶小妾，且在咸丰帝大丧期间，故有人斥他为“违制失德”的“伪君子”。

这位以镇压太平天国而权重天下，生前曾被清廷皇室诸多猜忌，死后又遭世人百般非议的老人，刊印《曾国藩家书》以剖明心迹，本意释疑于清庭，不料大行于天下。被推许为继孔子、朱子后再兴儒学的圣哲；誉为建树功业的伟人，转移世运的贤者，清朝咸同中兴第一名臣。后人非议多多，有识者针血以见曰：“誉之则为圣相，谳之则为元凶”。

我上前去，与这位大坚、大拙、大忍了足足一生的老者说话，他竟然耳沉的一句没有听真，满口无牙的嘴里孤悬一柱门齿，嘴巴先扁下又鼓起，含糊不清地机械念诵曰：

“盖真能读书者，良亦贵乎强有力也”，“旧雨三年精化碧，孤灯五夜眼常青”。““气能挟理以行，而后虽言理而不灰”。“知位置者先后，翦裁之繁简”，“文章之道，以气象光明俊伟为最难而可贵”。“清韵不匮，声调铿锵，乃文章第一妙境”。“推诚守正，委曲含宏，而无私意猜疑之弊”，“观人之法，以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主”。“居官以耐烦为第一要义”。“功不必自己出，名不必自己成”。“慎独则心泰，主敬则身强，求人则人悦，思诚则神钦”。“人生有穷达，知命而无忧”。

我心知这老儿素日接受来访太多，也老的够资格懒想新词，便把些陈化粮食将就煮来待客。他那时爱想，曾向皇上力陈：“京官办事通病有二，曰退缩，曰琐屑。外官办事通病有二，曰敷衍，曰颟顸。习俗相沿，但求苟安，无过不肯振作起来，将来一遇困难，国家必有乏才之患。”“国贫不足患，惟民心涣散，则为患甚大。”“吏治之坏，由于群幕，求吏才以剔幕弊，诚为探源之论”。“行政之要，首在得人”。

他把官员分为京官与外官，京官多遇事推诿不肯主动做事，做事繁文亢节效率低下。外官能做事的不做事，阳违阴奉，敷衍了事，得过且过。糊涂官除钻营当官之术勾心斗角以权谋私吃喝玩乐之外，不会做事也做不好事，偶尔做事也是糊涂事。只这老话对照新政，吏治腐败和难以革除的积弊，颇堪玩味。

有人过一生如吃瓜子，随吃随弃的皮壳，垃圾的一无可取且让人生厌。还有人吃了一辈子豆腐，却硬是没有吃出豆腥气。能达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人生已经不易。

以此类推之，娄底老者的人生，则无异是“蹄膀”人生，皮红肉嫩，肥而不腻，还可敲骨以吸内髓。虽有蹄秽蹈常袭故之嫌，除头胸口调而外，已无敌手，认真红烧可补益天下。

与他同饮三湘之水长大的韶山毛氏，对娄底曾氏这个老乡的文章亦““咏之珍藏”，“功业和文章思想都可以为后世取法”，“孕群籍而抱方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便启蒙于其“爱民为治兵第一要义”的说法。奉化蒋氏更是推崇备至，以其《爱民歌》训导黄埔军校学生，“曾文正家书及书札……为任何政治家所必读。”“曾氏已足为吾人之师资矣。”非东施效颦，实难挽人心向败，只好舍九州之地大物博而败走台湾海峡之蕞尔丸地。

我临行留言给他：治世如天地饲养万物，颇类似养猪，猪身上的部位一个都不能少，头天下者智，胸天下者仁，舌天下者虚，蹄天下者实，智、仁、虚、实，为政为人要也！

他白话天下：若“拙诚”官吏，“坚忍”人民，“英特”可能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