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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重读:严氏兄弟

(2013-02-15 12:4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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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重读:严氏兄弟

两个人进来喊冤,知县叫带上来问。一个叫做王二,是贡生严大位的紧邻。去年三月内严贡生家一口才过下来的小猪走到他家去,他慌送回严家。严家说,猪到人家,再寻回来最不利市。押着出了八钱银子把小猪就卖与他。这一口猪在王家已养到一百多斤,不想错走到严家去,严家把猪关了。小二的哥子王大走到严家讨猪,严贡生说猪本来是他的,你要讨猪,照时值估价,拿几两银子来,领了猪去。王大是个穷人,那有银子?就同严家争吵了几句,被严贡生几个儿子拿拴门的闩、赶面的杖,打了一个臭死,腿都打折了,睡在家里。所以小二来喊冤。知县喝过一边,带那一个上来问那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禀道:小人叫做黄梦统,在乡下住。因去年九月上县来交钱粮,一时短少,央中向严乡绅借二十两银子,每月三分钱,写立借约送在严府,小的却不曾拿他的银子。走上街来,遇着个乡里的亲眷,说他有几两银子借与小的,交个几分数,再下乡去设法,劝小的不要借严家的银子。小的交完钱粮,就同亲戚回家去了。至今已是大半年,想起这事,来问严府取回借约。严乡绅问小的要这几个月的利钱。小的说:并不曾借本,何得有利?严乡绅说小的当时拿回借约,好让他把银子借与别人生利。因不曾取约,他将二十两银子也不能动,误了大半年的利钱,该是小的出。小的自知不是,向中人说,情愿买个蹄酒上门取约。严乡绅执意不肯,把小的的驴和米同稍袋都叫人短了家去,还不发出纸来。这样含冤负屈的事,求太老爷做主!知县听了,说道:一个做贡生的人,忝列衣冠,不在乡里间做些好事,只管如此骗人,其实可恶!知县准了状子,发房出了差。来到严家,严贡生已是不在家了。只得去会严二老官。 

王仁笑道:你令兄平日常说同汤公相与的,怎的这一点事就吓走了?严致和道:这话也说不尽了。只是家兄而今两脚站开,差人却在我这里吵闹要人。我怎能丢了家里的事出外去寻他?他也不肯回来。王仁道:各家门户,这事究竟也不与你相干。王德道:你有所不知,衙门里的差人,因妹丈有碗饭吃,他们做事,只拣有头发的抓。若说不管,他就更要的人紧了。如今有个道理,是釜底抽薪之法:只消央个人去把告状的安抚住了,众人递个拦词,便歇了。谅这也没有多大的事。王仁道:不必又去央人,就是我们愚兄弟两个去寻了王小二、黄梦统,到家替他分说开,把猪也还与王家,再折些须银子给他养那打坏了的腿;黄家那借约,查了还他。一天的事都没有了。严致和道:老舅怕不说的是。只是我家嫂也是个糊涂人,几个舍侄,就像生狼一般,一总也不听教训。他怎肯把这猪和借约拿出来?王德道:妹丈,这话也说不得了。假如你令嫂、令侄拗着,你认晦气,再拿出几两银子折个猪价,给了王姓的;黄家的借约,我们中间人立个纸笔与他,说寻出作废纸无用,这事才得落台,才得个耳根清静。当下商议已定,一切办的停妥。严二老官连在衙门使费,共用去了十几两银子,官司已了。

王仁道:老大而今越发离奇了,我们至亲,一年中也要请他几次,却从不曾见他家一杯酒。想起还是前年出贡竖旗杆,在他家扰过一席。王德愁着眉道:那时我不曾去。他为出了一个贡,拉人出贺礼,把总甲、地方都派分子,县里狗腿差是不消说,弄了有一二百吊钱,还欠下厨子钱、屠户肉案子上的钱,至今也不肯还,过两个月在家吵一回,成甚么模样!严致和道:便是我也不好说。不瞒二位老舅,像我家还有几亩薄田,日逐夫妻四口在家里度日,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每常小儿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家兄寸土也无,人口又多,过不得三天,一买就是五斤,还要白煮的稀烂。上顿吃完了,下顿又在门口赊鱼。当初分家,也是一样田地,白白都吃穷了。而今端了家里花梨椅子,悄悄开了后门,换肉心包子吃。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王德道:你不知道,你这一位如夫人关系你家三代。舍妹殁了,你若另娶一人,磨害死了我的外甥,老伯、老伯母在天不安,就是先父母也不安了。王仁拍着桌子道:我们念书的人,全在纲常上做工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说话,也不过是这个理。你若不依,我们就不上门了!严致和道:恐怕寒族多话。两位道:有我两人做主。但这事须要大做。妹丈,你再出几两银子,明日只做我两人出的,备十几席,将三党亲都请到了,趁舍妹眼见,你两口子同拜天地祖宗,立为正室,谁人再敢放屁!严致和又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交与,二位义形于色的去了。

管家都在厅上,堂客都在堂屋候殓,只有两个舅奶奶在房里,乘着人乱,将些衣服、金珠首饰一掳精空,连赵氏方才戴的赤金冠子滚在地下,也拾起来藏在怀里。

赵氏劝他道:你心里不自在,这家务事就丢开了罢!他说道: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那个?我在一日,少不得料理一日。睡在床上,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去,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那一日,早上吃过药,听着萧萧落叶打的窗子响,自觉得心里虚怯,长叹了一口气,把脸朝床里面睡下。

赵氏从房外同两位舅爷进来问病,就辞别了到省城里乡试去。严监生叫丫鬟扶起来强勉坐着,指着赵氏说道:我这病势沉重,将来二位回府,不知可会的着了。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 自此严监生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再不回头。

严监生临死之时,伸着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些家人,都来讧乱着问,有说为两个人的,有说为两件事的,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只管摇头不是。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灯盏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

严贡生打开看了,簇新的两套缎子衣服,齐臻臻的二百两银子,满心欢喜。换了孝巾,系了一条白布的腰绖,走过那边来,到柩前叫声老二干号了几声,下了两拜。赵氏穿着重孝出来拜谢,又叫儿子磕伯伯的头,哭着说道:我们苦命,他爷半路里丢了去了,全靠大爷替我们做主!严贡生道:二奶奶,人生各禀的寿数,我老二已是归天去了。你现今有恁个好儿子,慢慢的带着他过活,焦怎的?
须臾,舅爷到了,作揖坐下。王德道:令弟平日身体壮盛,怎么忽然一病就不能起,我们至亲的,也不曾当面别一别,甚是惨然。严贡生道:岂但二位亲翁,就是我们弟兄一场,临危也不得见一面。但自古道公而忘私,国而忘家,我们科场是朝廷大典,你我为朝廷办事,就是不顾私亲,也还觉得于心无愧。

一会摆上酒来,吃着又谈。严贡生道:这倒不然,才气也须是有法则。假若不照题位,乱写些热闹话,难道也算有才气不成?就如我这周老师,极是法眼,取在一等前列都是有法则的老手,今科少不得还在这几个人内中。

酒席将阑,又谈到前日这一场官事,汤父母着实动怒,多亏令弟看的破,息下来了。严贡生道:这是亡弟不济。若是我在家,和汤父母说了,把王小二、黄梦统这两个奴才腿也砍折了!一个乡绅人家,由得百姓如此放肆!王仁道:凡事只是厚道些好。严贡生把脸红了一阵

大老爹在厅上嚷成一片声,叫四斗子快传吹打的。四斗子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八钱银子一班叫吹手还叫不动。老爷给了他二钱四分低银子,又还扣了他二分戥头,又叫张府里押着他来。他不知今日应承了几家,他这个时候怎得来?大老爹发怒道:放狗屁!快替我去!来迟了连你一顿嘴巴!四斗子骨都着嘴,一路絮聒了出去,说道:从早上到此刻,一碗饭也不给人吃。偏生有这些臭排场!
直到上灯时候,连四斗子也不见回来。抬新人的轿夫和那些戴红黑帽子的又催的狠,厅上的客说道:也不必等吹手,吉时已到,且去迎亲罢!将掌扇掮起来,四个戴红黑帽子的开道,来富跟着轿,一直来到周家。那周家敞厅甚大,虽然点着几盏灯烛,天井里却是不亮。这里又没有个吹打的,只得四个戴红黑帽子的一递一声,在黑天井里喝道喝个不了。来富看见,不好意思,叫他不要喝了。周家里面有人吩咐道:拜上严老爷,有吹打的就发轿,没吹打的不发轿。正吵闹着,四斗子领了两个吹手赶来。一个吹箫,一个打鼓,在厅上滴滴打打的,总不成个腔调。两边听的人笑个不住。

剩下几片云片糕,搁在后鹅口板上,半日也不来查点。那掌舵驾长害馋痨,左手扶着舵,右手拈来,一片片的送在嘴里了。严贡生只作不看见。少刻,船拢了马头。严贡生转身走进舱来,眼张失落的,四面看了一遭,问四斗子道:我的药往那里去了?那掌舵的道:想是刚才船板上的几片云片糕。那是老爷剩下不要的,小的大胆就吃了。严贡生道:吃了?好贱的云片糕!你晓的我这里头是些甚么东西?掌舵的道:云片糕,无过是些瓜仁、核桃、洋糖、粉面做成的了,有甚么东西?严贡生发怒道:放你的狗屁!我因素日有个晕病,费了几百两银子合了这一料药,是省里张老爷在上党做官带了来的人参,周老爷在四川做官带了来的黄连。你这奴才,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说的好容易!是云片糕,方才这几片,不要说值几十两银子半夜里不见了枪头子,攮到贼肚里,只是我将来再发了晕病,却拿甚么药来医?你这奴才,害我不浅!掌舵的唬了,陪着笑脸道:小的刚才吃的甜甜的,不知道是药,只说是云片糕。严贡生道:还说是云片糕!再说云片糕,先打你几个嘴巴!
众人一齐捺着掌舵的磕了几个头。严贡生转弯道:既然你众人说,我又喜事匆匆,且放着这奴才,再和他慢慢算帐,不怕他飞上天去!骂毕,扬长上了轿。行李和小厮跟着一哄去了。船家眼睁睁看着他走去了。

严贡生将十几个管事的家人都叫了来,吩咐道:我家二相公明日过来承继了,是你们的新主人,须要小心伺候!赵新娘是没有儿女的,二相公只认得他是父妾,他也没有还占着正屋的。再过几日二娘来了,是赵新娘先过来拜见,然后二相公过去作揖。我们乡绅人家,这些大礼都是差错不得的。你们各人管的田房、利息帐目,都连夜攒造清完,先送与我逐细看过,好交与二相公查点。比不得二老爹在日,小老婆当家,凭着你们这些奴才朦胧作弊。此后若有一点欺隐,我把你这些奴才,三十板一个,还要送到汤老爷衙门里追工本饭米哩!众人应诺下去。这些家人、媳妇领了大老爹的言语,来催赵氏搬房,被赵氏一顿臭骂,又不敢就搬。平日嫌赵氏装尊,作威作福,这时偏要领了一班人来房里说:大老爹吩咐的话,我们怎敢违拗!他到底是个正经主子。他若认真动了气,我们怎样了得?赵氏号天大哭,哭了又骂,骂了又哭,足足闹了一夜。

赵氏备了几席酒,请来家里。族长严振先乃城中十二都的乡约,平日最怕的是严大老官。今虽坐在这里,只说道:我虽是族长,但这事以亲房为主。老爷批处,我也只好拿这话回老爷。那两位舅爷王德、王仁,坐着就像泥塑木雕的一般,总不置一个可否。那开米店的赵老二,扯银炉的赵老汉,本来上不得台盘,才要开口说话,被严贡生睁开眼睛喝了一声,又不敢言语了。两个人自心里也裁划道:姑奶奶平日只敬重的王家哥儿两个,把我们不瞅不睬,我们没来由今日为他得罪严老大。老虎头上扑苍蝇怎的?落得做好好先生。把个赵氏在屏风后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般,见众人都不说话,自己隔着屏风请教大爷,数说这些从前已往的话,数了又哭,哭了又数,捶胸跌脚,号做一片。严贡生听着不耐烦,道:像这泼妇,真是小家子出身!我们乡绅人家,那有这样规矩!不要恼犯了我的性了,揪着头发臭打一顿,登时叫媒人来领出发嫁!赵氏越发哭喊起来,喊的半天云里都听见,要奔出来揪他撕他,是几个家人媳妇劝住了。众人见不是事,也把严贡生扯了回去。当下各自散了。
次日商议写覆呈。王德、王仁说:身在黉宫,片纸不入公门。不肯列名。严振先只得混帐覆了几句话,说:赵氏本是妾,扶正也是有的;据严贡生说与律例不合,不肯叫儿子认做母亲,也是有的。总候太老爷天断。那汤知县也是妾生的儿子,见了覆呈道:律设大法,理顺人情,这贡生也忒多事了!就批了个极长的批语,说:赵氏既扶过正,不应只管说是妾。如严贡生不愿将儿子承继,听赵氏自行拣择,立贤立爱可也。严贡生看了这批,那头上的火直冒了有十几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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