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6.

    潘玉龙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依旧是一夜没睡的他看上去略略有些憔悴。让父亲先回自己的租屋去休息，潘玉龙则耐心地等着潘母转回加护病房。对潘玉龙来说，潘母能醒过来，就已经是一件很振奋的事了，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因此放下了许多。生活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委实太过沉重，但潘玉龙却不能对着这一切说不。为了自己的家人尽心尽力，似乎从来就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也甘心情愿为了他们倾出所有。

    但潘母显然不这样想。自己的病倒会如何拖累两个子女，她心中比谁都明白。而潘母更不能忘自己这次究竟是为何才病倒的。加护病房中，潘母只要一想到这些，就算是此刻无力地躺倒在病床上也难觉安生。潘玉龙一边好言安慰自己的母亲，让她不要忧愁，只管好好养病，一边顺手将削好的苹果一片片放进柜上的温水杯里。潘母的眼一直就跟着儿子的动作在动，看见潘玉龙如此的细心周到，潘母的心里不由更是犯堵得厉害。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潘玉龙，潘母轻轻伸出手，眷爱地摸了摸他乌黑柔软的发，在潘玉龙略带疑惑地抬眼看向她时，潘母才微微叹息着收回手。

   “怎么了，妈？”潘玉龙侧身将最后一片苹果放进温水杯，扔掉果核，回身擦了擦手，他关切地轻声问潘母。

   “没什么。。。只是，小龙，这阵子，又苦了你跟你姐了。。。”潘母苍黄的脸色因为忧心更行灰黯，“小龙，你就这么赶回来，会不会把工作给耽误了？”

   “妈，你现在就什么都别多想了，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最要紧。我没有关系。。。请好了假的。。。”潘玉龙叉了一片温好的苹果放在潘母嘴边喂她吃下，“姐姐那边也是。。。”

    一听潘玉龙提他姐，潘母顿时又没了胃口，“小龙，你姐夫。。。他出了车祸了。。。这下可怎么得了。。。”

    潘玉龙顿住手，沉默了片刻，他才平静淡然地对潘母说，“妈，这事我看你就先别管了。。。姐夫的事不是还有我跟我姐在嘛。而且，薛之杨他们昨天已经去看过姐夫了。。。说是事故不大，姐夫人也没受伤，就等着交警的处理了。。。有他们在一旁帮衬着，总好过什么人也不认识。。。一会儿等爸来了，我就跟薛之杨再一起过去一趟。。。看看姐跟姐夫。。。妈，你就放心吧，再难我跟姐都会挺过去的。。。只要人平安没事就好。。。”

   “可是，小龙，你们都这么不容易。。。”潘母伤心地打量了一眼病房，几年前她也曾在同样的地方住过，知道这样的地方一天的花费可不会少，“小龙，真的是妈拖累的你。。。”

   “妈，你在说什么呢？你养我们也不容易。。。再说了，如果我们做子女的连这点最起码的心都没有，还配做人子女吗？”潘玉龙的眼睛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随意打量了几眼加护病房，返身再次和声解释，“妈，你这是才从重症病房出来，当然需要特殊护理。。。等过一阵子就好了。。。到时看医生怎么说。。。现在，还是那句话，什么也别多想，你只管养病就好。”

    疲弱地点头，潘母振作了一下精神，她的眼底也慈爱不减，“小龙，一个人在外面——真的是很辛苦吧？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很多的样子？”

    潘玉龙轻轻一笑，看向潘母，“没有吧。。。我很好。。。工作也顺利。。。”低睫犹豫了一下，当潘玉龙再次抬眼看着潘母时，他的语气里已隐隐透着淡淡的欢喜，“还有，妈，我。。。有女朋友了。。。所以妈，你这下就更可以放心了。。。”

   “什么？”潘母一听，顿时微微探起身，眼中的喜悦照耀得那张病容也光彩起来，“小龙，快跟妈说说，是谁家的女孩。。。今年多大了。。。是干什么工作的。。。对你好不好。。。”

    潘玉龙俊脸一红，因为想起金志爱的心也立时柔软起来。眸色乍亮间，潘玉龙一瞬间显现出来的绵绵情意就连潘母也能感觉得到——“小龙——”潘母忍不住催促。

   “妈，就是我以前跟你们提起过的那个韩国朋友。。。”想了想，潘玉龙终于还是低声告诉潘母。

   “啊？”潘母却陡然惊住，急切间反而一阵咳喘得几乎连话都接不上了，“那不是——那不是——”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潘母是不知道，可她知道，那个女孩，可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啊，而且，她也不能忘儿子曾经的牢狱之灾跟那个女孩——或者说是那个女孩的公司绝脱不了干系。潘母的神色不由黯然下来，忧心也随即而起。

   “妈，那是以前的事。。。已经都过去了。。。”潘玉龙俯身扶住潘母，低眼看着她的郁色，他知道潘母定是想起了过去，潘玉龙又连忙加上句，“我也有错。。。其实，一直就是我在伤害她。。。她对我很好。。。真的。。。妈，现在，我们很好。。。”

    潘母想起潘玉龙出国前回家，那一夜近乎未断的电话，那愉悦的轻笑，再想想他说这辈子也许就遇不上自己喜欢的人时的悲伤，忽然就这么静默了下来。原来，儿子的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过去，那个儿子口中的韩国朋友，才是深深影响着儿子悲喜的人哪，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怔了半晌，潘母才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缓缓地伸手握住潘玉龙，看着眼前感情已明显深陷的潘玉龙，出口的话也是语重心长，“儿子啊，妈也很高兴你终于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啦。。。只是，妈也还是那句话，无论怎样，都要学着对自己好点。。。看样子，这辈子妈是帮不了你什么啦，只希望，你能开心着过。。。那就比什么都强。。。”

   “我知道啦，妈。”潘玉龙点点头，笑着向潘母保证，“我一定会的——跟爸还有妈一起，开心地过日子。妈，这辈子还长着呢，所以说，你才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呀。这往后啊，我只会更加努力的，妈，你尽管放心好了。”潘母勉强笑着跟着点了点头。眼见着潘玉龙心思坦然，笑颜明朗，她也不能想得太过复杂，只希望老天能就此开眼，再不要让儿子受到伤害。潘母想想还是忍不住要心酸不已。

    潘玉龙当天晚些时候跟薛之杨一起又赶去了他姐姐的身边。此前，他姐夫交通事故的处理一直就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一时半会也实在急不得。杨悦帮忙请的那位民事律师显然对这类案件极有经验，几方面的周旋下来，也卓有成效。自然，潘玉龙带去的现款在此时更是当仁不让地救了他姐姐的急。只是潘玉龙的姐姐极度震惊于这笔钱的来源，几番推让之下怎么也不肯接受。

    直到潘玉龙最后吐实，这钱是他的女朋友拿出来资助他的，并且一定坚持着让她先放心地使用才作罢。而几经追问，潘玉龙的姐姐方知道他的女友是个韩国女孩，似乎跟潘玉龙瓜葛已久。不过，潘玉龙虽没有对她说太多关于他女友的详情，但她光看他的神色也就心中有数了。潘玉龙的姐姐当即心照不宣地就避开了有关从前的话题，姐弟两人更多的关注起潘玉龙姐夫今后的命运。他们只是希望，潘玉龙的姐夫能够最终免于刑责就好，其他的，也根本就不敢多想。

    潘玉龙的时间本就不多，来回奔波之后，转眼就已到了回韩的日子。此时，阿鹏跟豆豆也决定返港。潘玉龙见潘母的身体、精神都渐渐有了起色，不由高兴在心。听医生的说法，只要能趁此机会下决心好好治疗，不让病情就这么发展下去，那还是属于有效控制的范围之内的。只是从今后，即便是潘母出了院，她的肺心病还是要继续小心养着的，有些用药基本上就是不间断的了。当然，就潘玉龙而言，对于这些医嘱，他自然是压根不会反对。所以，不管潘母怎么想，潘玉龙走之前还是再三关照潘父，一切要以潘母的身体为主。

    至于他姐夫的案情只怕倒真是要拖上一阵子了，条条款款就在那儿摆着，该赔该罚都只有认命，除了继续拜托杨悦、薛之杨以外，潘玉龙一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辛苦的依旧是他的姐姐。于是，就在依依不舍中，潘玉龙只得跟家人、朋友一一告别，再次踏上去韩国的旅程。而同样的，对于此时的潘玉龙来说，他的确是归心似箭。因为他知道，在韩国，金志爱也正在等着他。

    潘玉龙走出仁川机场时天色已晚，看了看时间，他左思右想了一番，当下还是决定不回自己的单身宿舍。直接坐上了转往蚕室洞的地铁，潘玉龙准备先去金志爱的银杏公寓。一路上，潘玉龙忍不住拨打了金志爱的手机，不出意料，她依然还在公司里加班。而听说潘玉龙正要往她的公寓去，金志爱当即就在电话中欣喜地告诉他说，会尽快结束公司里的事务，早点回到家中陪他。潘玉龙也没有催金志爱，只是平静地来到了她的公寓，耐心地等着她的归来。

    这一回，金志爱一直就没有告诉潘玉龙林载玄出事前后的详情，让他想起来，不免意外之下总有些烦恼忧心。事实上，就在两人每天的通话中，潘玉龙还是能够听得出来金志爱的语里话间，显得有点心事重重，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而这给潘玉龙的感觉就是，似乎最近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越发地深重了起来。只是他也明白，金志爱不说，显然是体谅他此时忧愁家中的困难，是为了不让他多操心。可是，要让潘玉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金志爱百般为难，那他怎么也是一样的万万不能忍受。潘玉龙一直暗暗寻思着，要怎样才能知晓，在林载玄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而几乎没过多久，刚轻松洗去一身舟车劳顿才坐下的潘玉龙就听到了门铃的响声。他轻轻示意走出房门的保姆退了回去，自己则起身走到门边开门。随意看了眼监视器，潘玉龙不由微微一怔。而手下没有停顿地，他静静地打开了大门。门口站着的除了金志爱，竟然还有罗永基。潘玉龙的眸光还来不及从罗永基身上掠过，已先自被金志爱的欢声吸引了过去，“潘。。。我回来啦。”

   “知道了。。。赶紧进屋吧。外面好像真是有点冷呢。”凝视着金志爱水光透亮的眼，潘玉龙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了金志爱——好冰的手，顿时，潘玉龙的心一跳。他的眼立刻不动声色地扫过金志爱绯红得有些异样的俏脸，又再次带着疑问看向罗永基。

    果然，罗永基淡然地跟他对视了一眼，就直接低头叮嘱金志爱，“志爱，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我看。。。明天还是要去趟医院才好。。。这么病着可不行。知道了？”在金志爱开口前，罗永基又转而对潘玉龙说，“潘玉龙，记着要好好照顾志爱，她还在发热呢。。。我这才送她回来。。。那么，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回去了。”说完，他朝两人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待他们回答，就径自转身傲气地离去。留下潘玉龙跟金志爱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半晌都无语。

    沉下脸拉着金志爱一起进屋，关上门的一刹那，潘玉龙二话不说就已转身抱住金志爱，紧皱着眉头，他低额贴向金志爱，真的是滚烫，潘玉龙不相信似的又用掌心贴上她的额试了试，还是那样，他不由眉头皱得更深，“志爱，病了为什么不说？”

   “没什么啊。。。一直都好好的。。。”见潘玉龙眸色渐浓神色开始明显不愉，金志爱当即改口，“可能就是今天着凉了。。。不过，我已经吃了药了。。。在公司。。。”

    摇了摇头，潘玉龙帮着金志爱脱了外衣，一边督促着她，“你先去梳洗。。。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去准备热水跟药。等下再量下体温，实在不行，就要去医院。”

   “哦，我知道了。”金志爱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她点点头追问潘玉龙，“那你今晚还要走吗？”

   “不了，我会陪你。”潘玉龙直直看进金志爱的眼底，出口的话也是理所当然，让金志爱听了脸上忍不住就盈满欢悦，“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心？”

   “那。。。好吧。。。我先进房休息了。。。”金志爱的双眼依依不舍地跟着已经走向厨房的潘玉龙转，人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完全忘了自己是在生病，“你一会儿就过来陪我吗？”

    微微叹了口气，潘玉龙停住脚，回过身去拥住金志爱，“算了，我现在就陪你进房。”

   “好。。。”金志爱顿时笑逐颜开，毫不抗拒地任由潘玉龙拥住自己。潘玉龙斜瞥了笑容满面的金志爱一眼，再次暗自摇了摇头。

    等金志爱梳洗完毕，潘玉龙已经将她的床寝铺好，床头柜上热水、药、温度计也放得一应俱全。在潘玉龙的淡声催促下，金志爱爬上床躺下，潘玉龙在旁俯身随手帮她掖紧被角。

    才自觉昏沉地要闭上眼，金志爱陡然又似想起什么地半支起身，掀开被角，她身子也往一边移了移，“潘，你过来这边。”自然地拍了拍身边让出来的床铺，“你睡这里。”

    本已靠坐在床头准备拿起画册翻阅的潘玉龙闻言顿了顿，而低眼看了看金志爱略带恳求的脸，又看了看她身旁空出来的地方，他也随即缓缓展颜，“好。。。”潘玉龙带着笑意的声音温和极了。

    就在金志爱温情脉脉的目光里，潘玉龙安静地脱衣躺了下来，一侧身，他同时大方地将金志爱搂进自己的臂弯。丝丝缕缕地喘息相闻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热烈和暖了起来。

   “潘，这几天，我很想你啊。”金志爱动了动，在潘玉龙的怀中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才有些哀怨地开口。

   “嗯。。。我也很想你。”沉默了片刻，潘玉龙认同了金志爱的说法，这的确没有什么好回避的，对金志爱，潘玉龙早已牵挂至深。

   “真奇怪，天天都通着电话呢，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到你。。。”金志爱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不安分地微探起身看向侧躺的潘玉龙。

    因发热更显幽深澄净的眼紧紧盯住潘玉龙——俊美的侧脸，优雅的轮廓，安详的神色，每一样，都在刹那间就迷惑了金志爱的心神。她不由自主地伸出纤指，在潘玉龙深切的注视下，已一一从他清俊的眉眼上轻轻划过，柔柔描向他英挺的鼻、优美的唇，却最终落入他温热的掌心。

    捉住金志爱的手，看着灯光下金志爱病热得泛起艳丽色泽的脸，看着金志爱随即反手将他的手拉过去，爱恋地放在她的脸庞轻轻地摩挲，和着那火热缠绵却又如丝般柔滑的触感，一瞬间眩惑了潘玉龙的眼，眩惑了他的心，让他的声音跟着莫名有些沙哑低沉起来，“志爱。。。我也是一样。。。我也是一样啊。。。”潘玉龙一时间感叹心动不已。

   “唉。。。”好一会儿，金志爱才似是满足地轻叹着抽回自己的手，重新轻悄地偎依进潘玉龙的怀里，“潘，我好像再不能离开你呀。”她的感慨如风之铃清泠泠地敲得潘玉龙的心生疼。潘玉龙突地感到自己的眼底酸涩无比。金志爱热热的呼吸拂向他，似乎也吹热了他的眼。

    眨了眨眼，潘玉龙略抬起身，温柔的吻一路轻落在金志爱的额间发际，“我知道啊。。。”他的呢喃如水，缓缓流淌在金志爱的耳边。

   “潘，我真有点累了。。。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呢。。。”在潘玉龙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环抱住潘玉龙，她温顺地再向他靠了靠，金志爱的声音渐弱。

   “那。。。累了。。。就早点睡。。。OK？”轻柔地拍了拍金志爱，潘玉龙收手拥紧了怀中的恋人。

   “潘，我最近，一直都很有些想念贡阿雪山啊。。。贡阿雪山的山神。。。也已经等我很久了吧。。。真想再跟潘一起去呢。。。就我跟潘，两个人就好了。。。你陪着我。。。”窝在潘玉龙温馨安然的怀中，金志爱的语意开始变得模糊，长睫也安心地悄悄地垂落，“潘，你说。。。你以后会不会陪我一起去隐居？”

   “会。。。志爱。如果真想去贡阿雪山了。。。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啊。。。只有我们两个。。。我陪你。。。”潘玉龙没有迟疑，静静地点头答应，“不过，现在，你得先休息。。。不许再说话了——”潘玉龙的话戛然而止。金志爱清浅规律的呼吸，提醒着潘玉龙，因生病而显得疲累至极的她，其实已经慢慢地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侧脸怔怔地看着金志爱恬静的睡容良久，潘玉龙才小心轻微地抽回手。随着他眸光的流连，他的手指也如同着了魔一般，象刚刚金志爱对他做过的那样，迤逦地从她微微汗湿的额际、长而翘的眼睫、俏挺美好的鼻尖和柔润细腻的唇沿徘徊抚过。细细打量着金志爱眼缘下淡淡的青色阴影，潘玉龙只觉此刻辗转在自己心间的，除了疼还是疼。垂下眼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贴近金志爱，在她馨香绵软的唇间印下深深的一吻。他的志爱啊，似乎此际，潘玉龙再多沉重的叹息也只能融化在他的喉间。而亲昵地相互依偎中，不舍的透心暖意里，潘玉龙终于难敌多日来的劳累，带着满腹繁乱复杂难解的思绪，没多久，他也悄然阖上眼恍惚着睡了过去。

    潘玉龙第二天就回时代大酒店上班了。一夜过后，金志爱的热度也退了去，她再不肯去医院，借口说公司事务繁忙，一早就让崔秘书来接她了。潘玉龙劝解不了金志爱，无奈之下只好再三叮嘱她，一有什么不舒服要记着立即打电话给他，他无论如何都会陪她去医院。金志爱只是朝潘玉龙恬淡地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不过在两人分手时，金志爱迟疑了一下，象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样子，但最终，她又忍住了没有多提。这不免让潘玉龙有些疑惑在心。

    而这样的疑惑，在潘玉龙到班后直接就转变成了一种疑虑。因为，他再一次敏感地察觉到围绕在他周围的气氛的不同。似乎从他向前厅部部长销假伊始，前厅部部长看向他的眼光就是深思而审慎的。更不要说那些与他有着切实联系的酒店工作人员。潘玉龙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具体的感觉，他甚至一时都无法总结，这些看向他的眼光该属于善意还是憎厌，似乎都有，似乎又不那么简单。不过答案很快在潘玉龙午餐时就揭晓了。就象往常一样，他遇上了数日未见的姜敏晶。

    因为申明宇，姜敏晶也知道潘玉龙回了趟国处理家事。关切地问了问潘玉龙家里的情况，姜敏晶慢慢停下了手中吃饭的动作。而她说不出意味的打量显然也严重骚扰到了潘玉龙用餐的心情。潘玉龙神情略带窘迫地看向姜敏晶，静等着她先开口。姜敏晶在跟潘玉龙的对视中，只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她柔和地轻笑了一下，转开眼，看了看四周，一扬下巴，淡淡示意潘玉龙，“潘副理，这次回来，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潘玉龙跟着姜敏晶的示意看向自己的周围。果然关注他们这一桌的人有不少。而且显然很多人的心思都不在用餐上，窃窃私语间，似乎都在悄声议论着什么。若有所思地收回自己的眼光，潘玉龙安静地看向姜敏晶，坦然等待她说出最终的答案。姜敏晶笑意不减，闪闪发光的眼中丝毫不掩对潘玉龙的兴趣，“是不是很奇怪他们会这样？相信潘副理这半天也遇上不少这样类似的情况了吧？”

    见潘玉龙依旧一声不吭，只是微微点头，姜敏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潘副理，你真是无礼。。。跟你说这么久的话，你都不回答。。。倒是惜言如金的男人。。。算啦，就知道你会这样。。。”装没看见潘玉龙的俊脸上有暗红浮起，姜敏晶终于正正神色继续，“知道吗？你的经历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啦。。。”

   “我的经历？我的什么经历？”潘玉龙疑心顿起，眼神一凝，他不由奇怪地反问姜敏晶。

   “啊，就是你曾经保护董事长的经历呀。。。还有，听说你是为了救你的母亲。。。才涉嫌时代公司的泄密案。。。差点就入狱了呢。。。”姜敏晶略带狡黠地一笑，“没想到，潘副理年纪这么轻，也遇到挫折重重呢。。。不过跟董事长的故事倒很浪漫啊，真让人羡慕你们。。。”

    潘玉龙越听神色越不对，他蓦地打断了姜敏晶的话头，“姜课长，这些事。。。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哦。。。你不在的几天，人们私底下都在说这事儿呢。。。前几天的报纸有登。。。好像就是你回国那天登出来的啊。。。不过依我看，一开始报道这消息的人真的是不怀好意才对呢。。。可是，很戏剧化的是，当天中午，就有人为你站出来说话了。。。真精彩。。。都以为看了一出剧呢。。。所以，我们就知道啦。。。”姜敏晶倒是说的干脆，潘玉龙却完全怔住。

    而姜敏晶此时也注意到潘玉龙的神色有变，她悄然止住话题，看向愣怔的潘玉龙，疑惑地发问，“潘副理，你这是怎么了？”

    潘玉龙闻言眼光轻轻一闪，深吸了一口气，他稳了稳心神，转而牢牢盯住姜敏晶，“姜课长，你说的报纸你那边还有吗？。。。可知道是谁站出来为我说话的？”

   “有啊。。。你想看？等下我就找出来给你。。。”姜敏晶想了想，接着说了下去，“为你说话的人好像是时代公司中国区的代表，林载玄。。。啊，对了。。。潘副理，你可以从网上收看那段视频呀。。。最近媒体可没有少报道这事。。。还报道说这人出了车祸。。。现在生死未卜呢。。。”

   “那。。。我想现在就看到，可以吗？”潘玉龙已彻底失去了吃饭的兴致，只想早点知道一切前因后果。他此时几乎就可以肯定，金志爱为了他必是跟林载玄已谈妥了条件，所以，才会对他欲言又止。而林载玄又会为了什么出的车祸，冷汗涔涔中，潘玉龙简直都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