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5.

    金志爱的黯然离开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轻松，相反，让剩下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分外的伤感。潘玉龙一脸惨然，恨不能立刻就拔脚追出去，但他的身子却在此际似乎变得分外沉重，怎么也不能移动分毫——不能坦然接受金志爱的襄助，不能切实安慰金志爱的伤心，追出去，他又能说些什么？潘玉龙的矛盾挣扎在瞬即蔓延成最深的痛，浪潮般席卷了他整个人。原来，幸福如他跟金志爱，也会因为一个最简单真实不过的理由，转眼间甜蜜于他们来说就已是又苦又涩。

    沉默中，薛之杨叹着气开口，“潘玉龙，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我想，你也许还有很多事情要好好考虑。。。”见潘玉龙目光始终幽沉沉的胶着在门边，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反应，薛之杨微一犹豫，停了下来。而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几人，都没有要离开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眼光扫过桌上的密码箱，薛之杨想了想，只得无奈继续，“潘玉龙，其实，很多事情也没有你想得那样难。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作为男人，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所思所想——你的这种做法。也许，换了我，也一样会拒绝的。。。”

    敏锐地看见潘玉龙的身子几不可察的一晃，薛之杨跟杨悦交换了一下各自的眼光，才缓慢地说了下去，“但是，潘玉龙，不能否认。。。这种时候，我却觉得，金志爱秘书说的话更有道理。。。你们始终是恋人，是要过一辈子的。。。差距既然已经在了，但看你自己到底能否真心地接受。。。或者说是又能接受几分。。。而如果能够从家人的角度互相帮助扶持。。。那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幸运。这其实跟你做人的准则并没有什么冲突啊。。。”潘玉龙的目光静静地落回桌上，神情惘然空渺。

    此时，一旁一直就默不作声的汤豆豆慢慢走到桌前，在阿鹏忧心忡忡的注视里，她伸手抚过密码箱。片刻的踌躇后，汤豆豆抬眼看向静默的潘玉龙，“阿龙，你。。。还是不能忘记以前的事吗。。。的确。。。我们都没有办法忘记。。。这样想来，阿龙，我又怎么能忘记我的命。。。就是你跟金志爱一起救的。。。”

    潘玉龙闻言忽地敛目低眉，灯影中，长睫轻轻地在他眼缘投下淡淡的看不真切的阴影。他依然没有说话，苍白的脸色更形灰黯，只是一刹那间，就似有无边的寂寥从他的身上隐隐地聚起。杨悦看着这样的潘玉龙，忍不住眼圈泛红。她连忙脸带掩饰地朝汤豆豆望去，却发现她早已是泪光盈盈满脸伤痛了。杨悦这才恍惚醒起，汤豆豆曾经极简短地对她提过，她跟潘玉龙之间的那段爱恨纠葛，因为潘玉龙去求金志爱出资救汤豆豆而更形复杂、伤情。现在想来，那场潘玉龙、金志爱、汤豆豆三人注定都无法避免的伤害，只怕相比之下还是潘玉龙受伤最深。

   “阿龙，我也永远不能忘记，你说，去求金志爱出钱救我，让你——伤心。。。你的骄傲、你的自尊。。。都可以不计较，可独独，你却觉得伤心。。。阿龙，你是在说伤心啊。。。我这才知道，求她于你，该是一件多么不得已、多么不甘心的事。。。可是，即便是那样了，你还是去求了她，对么。。。宁愿伤心呐。。。”汤豆豆没有再看潘玉龙，微微带着哽咽，她只是压低了嗓音，“阿龙，其实，从那时起，我就毫不怀疑，你爱金志爱，一定很深很深呐——所以，你才会对全韩国人宣布你爱金志爱吧。。。阿龙，虽然我没有看到那时的你是什么模样，但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你一定是又帅又勇敢的。。。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你爱金志爱呢。。。而在韩国，这个时候盯着你们的人也一定有很多吧。。。所以现在，你才跟金志爱那样的难。。。只因为现实的距离是那样的大。。。”

     汤豆豆的泪水终于悄悄滑下，她伸出自己的手背随意擦了擦，再次看向同样触动不已的潘玉龙，却也断然转换了语意，“阿龙，我跟阿鹏一直就明白，如果没有你当初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现在你遇上困难了，我们自然无论如何都要帮你，做人怎么说都要感恩吧。。。阿龙，我本来一早就已经跟阿鹏商量好了，这一回，由我们拿钱出来——”汤豆豆顿住，看着正凝神听她说话，却又被她的话语意外震住的潘玉龙苦笑，“不过阿龙，真要算起来，这钱也等于还是金志爱的。。。当初可是她拿了30万元出来啊。。。我如今也不过是在还你们的人情而已。。。”

   “豆豆，你何必这样。。。”怔忪了半晌，潘玉龙神情艰涩地低声开口，“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欠我什么。。。志爱就更不会这么想了。。。”

   “我知道啊，阿龙。帮你，本来对我们在场的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件甘心情愿的事。。。只要能帮到你，出点钱又算什么。。。出力更是应该。。。”汤豆豆点点头，诚恳地盯着脸上已渐渐恢复血色的潘玉龙，“阿龙，我知道，你只想单纯地爱金志爱，所以，才不愿意让你们的感情参杂别的因素，更不愿从此遭人非议，变得世俗不堪。。。我这么说就只是想让你明白，既然作为朋友的我们都能这么想。。。那么，作为恋人的金志爱，她想帮你的心，一定比我们更迫切、更真诚。。。而你，又怎么舍得拒绝她呢？阿龙，原来，你对她的爱竟也不过如此。。。到最后，宁愿两个人伤心，也要维持自己的自尊。。。真要这个样子，你又怎么去跟她做一辈子的家人？”潘玉龙才勉强恢复些血色的俊脸因为汤豆豆的话倏地又黯了下去。

     这时，杨悦在一旁突然轻轻开口，“玉龙，难道你不觉得。。。如果你能在这时候接受金志爱善意的、主动的帮助，其实也体现了你们之间的一种信任。。。一种爱的。。。平等。。。当然，玉龙，至于到底要不要接受这种帮助。。。还是要你自己决定。。。你放心，你家里的事无论怎样都有我们在。。。”杨悦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关切地提醒潘玉龙，“玉龙，现在你也不用多想什么了。。。我看时间不算太晚，你还是先赶紧去看看金志爱吧。。。她一定还在等着你。”

    潘玉龙安静地看了几人一眼，终于微微点头，“我。。。这就去酒店一趟。总之，今天，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呀。。。”薛之杨一摆手，略带轻松地戏谑潘玉龙，“朋友之间还这么客气。。。潘玉龙，你就不要管我们了，等下我们自己会离开的，你还是快点去吧，只怕再拖，你的志爱小姐就真的等急了。”一言不发地再次点点头，潘玉龙转身出门而去。留下汤豆豆、杨悦四人依然不减为他暗暗担心——暗暗唏嘘不已。

    潘玉龙打了部车直接就往万乘大酒店赶去。今晚的事，也无可避免地提醒着潘玉龙，要再次好好地去想他跟金志爱的关系。爱到如今，显然生活中的现实问题也开始接踵而来，潘玉龙只觉此刻的自己惆怅迷茫至极。他仿佛就象是在看着自己正慢慢地走向一个临界口。这个临界口，不必他深思，潘玉龙也清楚地知道，它必将会成为他和金志爱感情的分野。只是此际的他，就如同这寒风中飞驰的车，除了一直向前，已无法逃避，更不愿回头。可是，他又该怎么做才能成功地逾越这道关口——这重心理上最深重的界线？曾经的伤害或许会淡忘，但终不至于完全消失。如今，也就是这不能最终消失的部分，成为了潘玉龙和金志爱不得不再次面对的感伤。

    潘玉龙一直就知道，因为跟金志爱之间身份环境的巨大落差，使得现实的世界不能容忍他的爱情，可他还是毅然要投身在其中，却从来不以为苦，唯有爱得甘心情愿——爱得越加小心翼翼。他也一直以为，只要这样就好。可眼见着自己取舍之间的稍一犹豫就能让金志爱立刻伤心离去，潘玉龙这回才是真的怕了。他怕他一个不小心，从此又将留下憾恨。而此时的他，又如何舍得让这样的憾恨重复在他跟金志爱之间上演？于是就在近乎痛苦的反思中，潘玉龙终于再不能否认，金志爱给予潘玉龙的，的确就像杨悦说的，不仅是简单的金钱帮助，其实就是一种爱的信任与平等。因为，他跟金志爱之间，是爱人更是家人。他们的交融不仅是感情的交融更应该是生活的交融，是平顺时的相爱更是困顿时的支撑，是今生谁都不能率先离开的炽情与牵绊。

    也许，这才是属于潘玉龙和金志爱的爱情的真实，更是属于他潘玉龙作为男人必须勇敢承认的真实。而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藉此坚定地冲破重重不可测的压力；才能有勇气跨越那道最深重的界线。因为这种真实，和尊严无关，只跟爱情有关。这是属于一次心态上的真正蜕变，让潘玉龙整个人在豁然开朗的同时也蓦然再次成长。短暂的困扰之后，潘玉龙终于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听从自己的心。爱情本身就是纯粹简单的，是生活和欲望才让它变得太过复杂。而真正相爱的人不会害怕有伤痕。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完整？可因为有人能信任，才会最终一起去找到永恒。

    潘玉龙感叹这种信任，更想保有这种信任，珍惜这种信任。此刻，过去、现在的一切都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飘过，再再地提醒潘玉龙，他和金志爱似乎真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是，潘玉龙也深深地懂得，生活的美好就在于，每一天都有一些事即将发生，每一段路都有即将要来的路程，每一颗心都有值得期待的成分；而也正是因为始终拥有着这样的希望，让潘玉龙真心地觉得，生活，的确是在挫折中才能魅力倍增。至于现实中已经存在的问题与鸿沟，就让他用一生的深爱来慢慢回答和填补。

    似乎只有瞬间的忧心，潘玉龙才心思略定，车子已停在万乘大酒店门口。他随即付款下车迅速地向大堂冲去。手中的电话也一刻不耽误的拨了，竟然根本无人接听。潘玉龙知道金志爱定是伤心得不想接他的电话，他刚有些通透的心情不免又低落了下来。潘玉龙不是不知道金志爱的脾气，真犟起来，从来只有他妥协退让的分。以前，是做她的贴身管家不得不这样，可现在怎样？潘玉龙不由苦笑——不过，好像也很久没见着金志爱发脾气了，心中居然有些莫名的想念。现在既然已经追到酒店了，心理准备当然要做好。但这个不接电话总还是让潘玉龙颇伤脑筋。难道真叫他明知酒店的规矩还要装作视而不见去开口询问不成？无奈之下，潘玉龙只得拨了崔秘书的电话。

    崔秘书是一点都不意外潘玉龙会追去酒店。叹着气，他告诉潘玉龙，他们并没有入住酒店，而是取消了预订，目前两人已经到了机场，准备做夜机从北京中转飞回韩国，现在正在办票。潘玉龙一听，心顿时彻底就凉了。二话不说，他就惊慌失措地返身冲出酒店。急急跳上出租车前，潘玉龙只记得叠声叮嘱崔秘书说，一定一定要等他赶到——却听到电话中传来金志爱淡淡的声音，“你现在赶来做什么？”

    潘玉龙顿时噎住。而心念微动之下，他慌乱急切的恳求已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志爱，不要走——”

    ——不要走，志爱。这是潘玉龙心中最深的伤，是他再不能忍受的遗弃和离开。潘玉龙只觉自己汗湿重衫，手脚更是彻凉如冰。他再一次低低地切切地对着电话中沉默不语的金志爱恳求，“真的，不要走——志爱。。。等我。。。志爱。。。等着我——”

   “好——我等你。”微微地叹息着，金志爱终于悄然让步。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潘玉龙。

    当满头大汗的潘玉龙赶到机场时，金志爱果然依言还等在那里。空荡荡的机场大厅里，只有崔秘书忠心地陪伴着她。让潘玉龙一眼望去，竟觉得，那静默地坐在那里的身影，仿佛就有着说不出的忧伤孤寂。潘玉龙的眼波当即漾起忧郁，而喘息渐定，他的心底又油然涌起无比的酸楚。

   “志爱。”调匀了呼吸，潘玉龙缓步走近，轻声柔和地唤道。崔秘书闻言回头，起身之际已用眼神将信息准确地传递给潘玉龙，有人目前正处于极端伤心中，要他小心雷雨区。潘玉龙轻轻点头，看着崔秘书识趣地踱开一旁，他才慢慢地走到金志爱面前，俯身蹲下时，他已伸出双手将始终不肯抬头的金志爱紧紧握住，“志爱。”他低声恳切地再唤。

     金志爱依旧没有搭理潘玉龙，只是微微挣了挣——没有挣开。她有些气愤地抬眼，却在看到一脸惶急汗湿的潘玉龙的瞬间，先就长睫轻颤着红了眼。金志爱嗫嗫了几下，终是忍住没有开口，而在与神色间带着明显懊悔的潘玉龙的相缠相峙中，她的泪水还是止不住一路滚落了下来，连串热辣地滴在他的手背上，那俨然的“吧嗒”声，刹那就灼痛了潘玉龙的心。

    潘玉龙再不能想其他，松开手，他将伤心落泪的金志爱一把密密抱住，“志爱，志爱。。。对不起。。。”顺势侧身坐了下来，潘玉龙低眼满腹心酸地看着自己怀中的金志爱，他喃喃地抱歉，“这次真的是我不好。。。让志爱你伤心了。。。”而金志爱的无声哭泣让潘玉龙简直无法可想。眼神微晃中，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掌心温柔地从金志爱凉滑的秀发间抚过，“志爱，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志爱，我现在已经知道啦，志爱你给我的帮助也很珍贵哪——不，应该说，是最珍贵才对。”

    见怀中的金志爱哭泣似有微止的迹象，潘玉龙在她发上徘徊已久的修长指尖终于亲昵地绕起她的发尾，不太用力地拉了拉，“志爱，你知道吗，今天我才发现，我其实很依赖你啊。。。”潘玉龙坦然承认，“而你能赶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那一刻，我真不知道我该对你说些什么才好了。。。志爱，我真的好欢喜你能来。。。至于志爱你拿钱出来帮我。。。”顿了顿，潘玉龙才喟叹了一声，“志爱，我得承认，这是我的心结。。。是我。。。一直就想太多了。。。”

    静静地放开金志爱，潘玉龙轻扶住她的双肩，温情地看着眼前的金志爱良久，潘玉龙伸指轻柔无比地一一抹去她的泪痕，“志爱，哭什么呢。。。也许，该哭的是我才对。。。”

   “潘。。。你说什么呢？”金志爱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她轻声嗔怪潘玉龙。

   “志爱，如果，你就这么离开了。。。”潘玉龙在看到金志爱的黯然突地收口，片刻后，他才似是心有余悸地勉强一笑，“说真的，志爱，我很害怕你就这么离开我啊。。。所以，志爱，谢谢你。。。谢谢你——等着我。”

   “潘。。。”金志爱哽咽声顿起，她是宁可自己伤心也不舍潘玉龙难过。而显然，潘玉龙的话让两个人都想起了曾经的离弃，“潘。。。对不起。。。”她为过去抱歉。

   “没关系。。。”潘玉龙明白金志爱的意思，他只是淡淡摇头，“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志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想让你伤心的。。。就算今天的事也是一样。。。我只是想着，可以始终能维持我们之间的感情简单、纯粹就好。。。几年前，为了救豆豆我们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时的我们。。。都受到了伤害。所以现在，我才能避就避。。。”

    而敞开心扉后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心底最柔软的脆弱。潘玉龙黝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他深深地注视着金志爱，缓缓开口，“可是，志爱，你已经是我最深重的依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啊。。。我。。。又怎么能不接受你的帮助呢。。。”再次抬手轻轻擦去金志爱滑落的泪，潘玉龙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泛红。深吸了一口气，他才接着说了下去，“志爱，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接受你的帮助，我再不会觉得委屈觉得不舒服。。。正因为是志爱你在跟我一起帮助我的家人。。。我才会觉得踏实——志爱。。。我们也是家人啊。。。”

   “是，我知道啊，我们本来就是家人。。。都早就说好了的。。。这辈子要一起。。。”眨着泪眼，金志爱认同地轻轻点头。而正正神色，她的声音随即渐渐坚决起来，“现在，潘，我要你记住，以后无论做什么，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会在一起。。。知道了吗？”想了想，金志爱又补上一句，“还有。。。不许再让我伤心。。。”

    缓缓舒了口气，潘玉龙凝视着金志爱清丽的眉眼，在她专注的眸光里，他已焕然展颜，“知道了。。。好。。。”他说。

   “这还差不多。。。”金志爱微微脸红着低声嘟囔。

   “那。。。志爱，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回去了。。。”潘玉龙的笑容一如月华般温润清暖，他拉着金志爱当即起身。

    哪知金志爱站起身来后只是摇头，“不行呀。。。潘。。。”见潘玉龙笑容顿敛，眼神微黯，金志爱连忙解释，“是林载玄出事了。。。我现在就要赶回去，已经等不及天明的航班了。。。所以只能转机。潘，只怕中国这边我还是陪不了你。。。”

   “什么？”潘玉龙的心一阵急跳，整个人愀然变色，“林载玄。。。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忍不住关切地追问，“志爱，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听说是出了车祸，现在人已送往百济医院。因为事关重大，而林载玄涉及的方方面面又实在是。。。这种时候他出事，我都不敢去多想后果。。。”金志爱无奈一叹，“唉——真不知道还要再出什么问题。。。”潘玉龙看向金志爱的眼神幽深如墨，沉默中，他伸出手搂紧了金志爱的肩。

    潘玉龙已隐隐明白，林载玄的出事定不是如表面出车祸这样简单。而金志爱要如此辛苦地周转于险恶的公司人事，又怎不让他心疼担忧不已。转眼看到崔秘书已在一旁催促示意，虽然心中纵是万般不舍，但潘玉龙还是安静地陪着金志爱一起走向安检口。短短的几步路，他也只来得及关照金志爱要当心自己的安危——“志爱，小心自己。”潘玉龙低低的说，“我还有两天就会回来。”金志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就在潘玉龙深切的注视里，她跟崔秘书一起过了安检，随即就迅速消失在候机楼深处。

    目送着金志爱离开后，潘玉龙也意兴阑珊地打车回到自己的租屋。已是夜深时分，杨悦、豆豆他们也早就离开了。潘玉龙只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躺倒在了床上，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好好休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太乱，潘玉龙身体虽然很是疲累，但精神上好像就是放松不下来。尤其是在听闻了林载玄又出事了之后，他的不安就更重了。

    潘玉龙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这不好的预感会成真。潘玉龙暗暗唾弃自己的担忧，但不可否认，他的心中也因此有了阴影。潘玉龙不怕自己跟金志爱以后的路会越走越难，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强。他只是害怕，怕自己有一天终究会握不住这恍若已在手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