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评话故事《锔碗丁案》*****

                            清朝末年发生在北京的真实故事（绝对原创）

【第十三回】

                公堂过审  丁家母女互骂互揭  真情实露

                衙门深问  案犯夫妻忽闪忽现  元宝显出

      诗曰：

                    山前波涛拍岸

                    岭后荆棘风声

                    郁郁腾腾不能

                    只恨无翅升空

     上回书说到，衙门过堂，丁家三犯拒不认罪。回到后衙，蔡大人问师爷谁人可招出实话，师爷头脑一晃：“咳！大人不必心急，哪个人犯痛痛快快的招来，何况王玲儿的案情不算难审，尸身有伤，他不招也得招认，待明日有了口供就算数。但等明日再说不迟······！”

     转天，按照师爷说法，吩咐几个兵丁衙役虎威威赶到丁家，两个丫头正在厨房胡乱抓吃。听见院子里衙役声喊，唬得浑身筛糠，慢腾腾挪出门来看是何人喊叫，便被兵丁衙役不由分说套上脖锁拉起就走！两个夜叉连哭带喊哪里肯迈一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混闹起来，只滚得满身污泥一头黄土。

     夜叉再闹也强不过几个壮汉抽得几个嘴巴子，只得爬起来抹着一脸粉泥哭咧咧一步宽一步窄，被衙役押到衙门大堂。

     进了大堂，才看见爹妈兄长跪在那里，两个妞子扑上去偎成一团大哭起来，嘴里嘀里嘟噜念着说话。

     妞子哭声搅烦了蔡大人心绪，狠拍惊堂木喊道：“你两个小妮子再哭不怕挨打？！赶快住了！跪下！”妞子只得停住哭声，木鸡一般眼瞧蔡大人。

     过会子蔡大人问：“你二人姓甚名谁？快快招上来！”

     胖的回答：“是，我是王大妞，她是王二妞。请问堂上坐的这位胡子，你把我父母兄长带来还嫌不够，又把我姐妹二人抓来何事？”

     蔡大人忍住怒气说道：“你家嫂嫂为何自缢身亡？你家如何对待王玲儿？你二人如实招来！”

     大妞肥笨，平时傻吃奸懒，此时倒会说话：“老爷，我对你说，嫂嫂死了不关我事，平时都是母亲哥哥与我那死妹子做的好事，我是好人！”

     刁氏一听大怒，跪在地上爬过来举手就打，嘴里骂骂咧咧：“好一个死丫头！你是我生是我养，这会子倒会说是妈妈我的不好。你的嫂嫂死了，与我何干！这哪里说理，看我现在打死了你反倒干净！”喊着抓上来就打，大妞子缩起头来就躲！衙役上前大喝：“住手！”

     这边，二妞子张口骂道：“呸！好你个待宰的肥猪！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如今连累于我。平时你几个对王玲儿百般打骂，弄得她吱哇乱叫死活不成，哪里有我甚事！”

     这几人大堂之上乱乱哄哄，我说你对王玲儿又打又骂，她道我对王玲儿非掐即拧！娘骂女对王玲儿惨磨狠打，女回娘对王玲儿挨饿受冻！几张恶嘴嚷来喊去尽把事情揭个清清楚楚，把所作所为吵个明明白白！娘儿三人滚在一起，大堂之上一霎时变成一家恶斗场！但见公堂之上：

               眼泪横飞，恰似雨点狂风吹！

               唾星乱溅，好似童撩水花现！

               张口噪刮，如同吵追群鸡鸭！

               挥手推搡，就像乱枝风摇忙！

     哭喊连天，衙门大堂热闹起来：

              中间一家打得又哭又叫

              四周衙役逗得捂嘴欲笑

              公堂大人心中明白明了

              绍兴师爷闭眼摇头晃脑。

     蔡大人看看地上闹得为时已够，惊堂木拍得啪啪山响，两边衙役齐喝起来，中间一家才止住打闹。

     大人堂上问：“刁徒！你一家平时对王玲儿虐逼狠损挨冻受饿，眼下已招得分量已够。那王玲儿因何自溺？再尽道来！”

     刁氏因与妞子打闹力气用尽，此时瘫软在地呼呼喘息已无力讲话。

     听见大人问话，二妞子站起来立眉立眼手指母亲与大妞喊道：“都是她二人所为，那天，天寒地冻，老娼妇命王玲儿院子里冷水洗衣，是死大妞子不单不让玲儿添兑热水，还用冷水浇身。是王玲儿忍受不住才去厨房扎缸而死，此是实话！”

     蔡大人听此一说，浑身发凉，咬牙恨道：“好一个狠毒的刁婆！应该叫你也尝尝寒冬穿薄衣，冰水灌身的滋味！”回头问书吏是否记下，书吏回答：“丁家所招尽全记下，一字不漏！”刚刚说完，门外王善福与陈氏大哭大喊跑进大堂，对准丁家案犯举手就打，嘴里喊道：“你还我女儿来！”刚打几下，被衙役劝住。老夫妻心疼女儿，气恨已急，声竭气短昏死大堂！后面跑进伊浩然连同众人扶起别处歇息。

     书吏把写完笔录呈上蔡大人过目。大人看过让人犯手印画押，丁家各个已然无话可讲，蔫头耷脑一旁听候。

     那边丁少玉贼头滑脑说话：“大人明示，虐待儿媳致死都是她女人吵闹，与我爷们无甚关联。大人教训一番也就是了。看我父子没甚大事，可就回家拆兑一些银子打发儿媳发丧？”

     蔡大人斜眼看他，呵呵一声冷笑：“你要回家不成？你可知逼死人命何等罪过？女人做的歹事，竟说与你无关？呵呵！你一家刁横奸鉆不是一时半刻，老爷我等你也不是一天两日，你如此轻描淡写你的歹毒恶事竟想蒙混于我？！明白告诉你，今日你来得，可是万万走不得！”丁少玉缩了身子心中暗暗叫苦。

     蔡大人又看滚在一旁两个妞子道：“我原想，小妞子不会坏到哪里，如今看来与那老娘母同等的坏坯，来人！把两个小球妮子掐入牢房待批！”上来几个衙役狠掐狠拽，妞子猫哭狗叫被推入后衙大牢！

 

 

     回头再说，当铺东家马三爷得到宝丰银楼掌柜的记号许诺，心中踏实。又听说因逼死儿媳已把锔碗丁全家收监入牢，三爷也要趁热打铁，案上加案，旧案重提。

     当晚，三爷诉状写好，便邀来伊浩然，二人饮酒商谈明日一早衙门递状。

     转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二人趁早来到衙门求见蔡大人，家人把二人引入后堂。

     蔡大人迎出来宾主坐落。寒暄已过，马三爷递上诉状。

     大人仔细看过诉状，便唤来绍兴师爷商议下步走法，师爷胸有成竹，与伊浩然对眼观看，二人微微点头已然会意。

     午后，大堂开案，提来丁少玉刁氏及丁全子三人跪在堂中。例行已过，蔡大人拍案问丁少玉：“你家逼死王玲儿，我来问你，你要怎样处置？”

     丁少玉抬起头眨眨眼道：“怎样处置，人死再也不能返活，只能好好发送。”

     大人冷笑道：“哼哼！难道人家女儿死了好歹发送就完事了？谁家爹妈舍得？”

     刁氏插嘴道：“回大人话，如今世道不太平，我家老儿年纪已老不能挣钱，两个妞子年纪又小，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也不会做活，家里花得多进的少。只有老儿锔锅锔碗攒下的几个零钱度日。媳妇死了，也只能打发几吊铜钱，大家凑合！”

     蔡大人听了怒气大发，拍案道：“你家老儿锔锅锔碗能攒下高房大屋？只靠锔锅锔碗就能浑身绫罗绸缎？哼！你只有几吊铜钱打发，你这刁人也忒刁滑了些！看来我不动大刑是问不出你的实话。我再问你一遍：你家银子放在何处？”

     刁氏死咬：“只有几吊铜钱，回家拿来便可！”

     大人审到正题：“你家有无银子元宝？实话招来！”

     老刁一口咬定：“无有元宝！”

     蔡大人呵呵一笑道：“呵呵，我好言好语你死不认账，到时可不要说我翻脸！传证人前来！”

     话音刚落，伊浩然大步上堂，站在刁氏面前问道：“你说你家无有元宝，我来问你，那日我家姑娘死了我去吊丧，你诬我家姑娘偷拿你家元宝藏在被窝，是我让你拿来赃证我看，你那老儿便拿来元宝一只，难道那不是元宝？大人面前怎不认账？”

     刁氏听了登时泄气，心中悔恨当初万万不该露财。便大声说道：“那是我家以防万一，备我夫妻百年之后发丧所用，千万动不得！”

     蔡大人问：“你家几只元宝？”

     老刁：“只此一只。”

     大人捋髯嘿嘿一笑：“这一只元宝平时藏在何处？”

     刁氏答道：“家中只有一只元宝，以备急事所用。平时藏入我的头面匣子。”

     大人问：“头面匣子有无钥匙？”

     刁氏答：“有钥匙。”

     大人问：“钥匙放在哪里？”

     刁氏回答：“大人，妇人私物只挂腰间。”

     蔡大人猛然一拍惊堂木，吓得老刁浑身一颤！大人问道：“既然钥匙只挂腰间外人动不得，那王玲儿怎能偷盜你的元宝？！显然是你一派胡言！你无缘无故诬赖王玲儿偷盜元宝虐待致死，该当何罪？来人！拶刑伺候，先替王玲儿爹妈解恨！”

     话没说完，衙役也忍耐不住，哗啦啦扔下拶具，老刁看刑具就在面前，团住身子止不住微微颤抖向大人求饶。

     衙役站在刁氏面前嘲道：“这位奶奶请出手！”老刁抬头看看衙役，又低头看看拶具，知道躲不过这场客气，只得慢腾腾哆里哆嗦伸出双手。 衙役们耐不住，拉过老刁，绳拶套住十指。

        一声锣响拶绳收紧，老刁咬牙还忍！

        二声锣响拶绳再收，老刁汗出额头！

        三声锣响绷直拶绳，老刁满脸通红！

     再要拉绳，实在凛冽，十指欲碎欲裂，双手欲断欲折！无可奈何，老刁疼痛难忍，翻了白眼，一双歪脚蹬地，挣扎不止，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此时再看老刁：

        浑身瘫软，肉颤魂散

        皮紧骨酥，口鼻气促

        龇牙咧嘴，摇头蹬腿

        满脸青紫，看看要死！

     衙役们哪管案犯欲死欲活，只管狠命收紧拶子！老刁已然声绝气断，衣脏发乱，趴在地上死人一般！

     衙役们拿来凉水，灌满一口，尽头喷去，冷水一激，老刁才慢慢缓过声来伏地哎呀大哭！

     这一招实乃是杀鸡儆猴。丁少玉看老婆受刑，跪坐在一边上牙磕下齿，两只腿想站也站不起，咽喉里吭吭出气！丁全子看妈死去活来，便要挣欲上前，被衙役薅住辫子一掌下去，全子大叫一声，口鼻出血！

     绍兴师爷与蔡大人耳语，大人点头，回转身子，见刁氏已然醒来，便对三人一起说道：“你家那一只元宝衙门定要收缴，一来，你诬赖王玲儿偷盜，这一只元宝便是案中之物。二来，发送王玲儿花费丧钱要从你出。三来，慰藉王善福夫妻苦养女儿。你可愿意拿来？”

     丁少玉与刁氏扑在地上大哭起来：“大人万万不可收缴，这一只元宝乃是我镇家之物！”

     蔡大人大声喊道：“事到如今，你仍是看财之奴。我来问你，你是想要活命一条，还是想要元宝一个？这一只元宝，你拿便拿来，不拿也要拿来！人来，带丁刁氏回家取来元宝，不得有误！”又对另班衙役手指丁少玉丁全子道：“看牢这两个贼货，待元宝取回便要说话！”

     衙役答应，拿来枷锁个个套牢，带丁少玉父子回牢。

     这边刁氏手脚铁链拴住，衙役们身后赶走回丁家去取元宝。临出门，师爷叫住赶押班头吩咐道：“上次搜查甚物不见，此去要严加搜看，不要漏掉一处！”班头答应。

     刁氏弯腰低头哼哼唧唧走在前，衙役挺胸吆喝气气凶凶赶在后。

     出了衙门大门，街上行人看是个犯妇在押游街，众人挤挤拥拥说说道道。

     再看这刁氏：

               披头散发满脸青，恰似泄气老妖精。

               垂头丧气全身土，犹如笼中母老虎。

               低头哈腰蹒跚走，好像丧家大黄狗。

               红头胀脸羞见你，就是弯腰大虾米！

    

 

               衙役押着刁氏回家取来元宝，能否取回？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