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评话故事《锔碗丁案》*****

                清朝末年发生在北京的真实故事（绝对原创）

【第六回】 

                鲜花插大粪   小玲儿百般受辱欲哭无言有言也无处诉

               阎王看弱女   恶刁氏十分手段无事生非是非当有狠招

       诗曰：

             古今经书写分明，为人恶事不可行

             万般皆有盛与弱，恃强凌弱神幽清

        上回书说到，玲儿过门第一天清晨就要为小姑端屎倒尿。刚要迈腿出门不想正与进门的丈夫丁全子撞一满怀，一桶黄臊不偏不倚全都泼得全子满身，全子登时大怒，张口骂道：“败家的婆娘，瞎眼的死人！你来到我家第一天就坏我的喜日，沾我一身屎尿搅了我的兴致！”上去一掌打到玲儿头上！

      玲儿挨了一拳头晕脑胀，不顾挨打掏出帕子蹲下去两手为丈夫抹裤，心中怪罪自己第一天便闯了大祸。

      正在尿窝里忙抓，不成想，刁氏站过来趁人不备甩开两腿，猛一脚踹到玲儿背后，只把弱小玲儿揣得一个狗吃屎，趴在尿窝子里挣扎才爬将起来身子！

      玲儿蹲在地上回头看婆婆，刁氏双臂叉腰口里嚷道：“你看怎地？！难不成你要吞了我？！”用手狠指玲儿骂道：“好哇！昨日看你来我家就是不善，这才刚刚第一日，你成心在我屋里泼了屎尿，弄得丈夫一身腥臊，你叫他出门何脸见人？！今天你洒了屎尿故意破了我家风水，你安何居心？！简直就是天生的小贱人！”

      紧接着又说道：“哼，你那娘家叔叔也不是个好东西，昨日在我家好吃好喝待承他，他却沉了脸子百般不情愿的模样，我又不欠他一钱俩子儿，他这是想干什么？！”

      玲儿窝在地上对刁氏分辨说道：“婆婆此言差矣，此事两头赶到一起，媳妇哪敢故意为之！”

      丁全子一蹦三尺高跳过来：“你敢与婆婆顶嘴！”照玲儿当胸一拳，直打得玲儿弯腰含胸忍痛皱眉！

      两个小姑钻出屋子看到此景，尖声大叫：“哎呀呀，不得了，这是为何！看看一只恭桶已经摔坏，这个柴货在他家中哪里见过什么紅漆恭桶，整日都是鸡猪牛羊，真是不懂规矩的土妞子！”

      玲儿满面羞愧，忍住眼泪迈步出门拿帚扫地。不等走出两步又被全子从身后拽衣揪回：“从头不管，以后就要翻天！柴妞进城，昨夜里你就忸怩作态，今日叫你知道做人的道理！”左右开弓照脸就是几掌！

      几掌下来，只打得玲儿：

            双颊红肿五指印，二目眩晕六脉虚

            三支头花四边落，一对耳环单只飞！

      事已至此玲儿气急，想我从小至大爹妈从未碰过一指不曾骂过一句，不想今日到丁家刚刚一天就如此挨打受辱，况且此事也不只是己错，故此忙举双手架住全子双臂用力抵挡，口中呼道：“我来你家是做媳过日子的，不是当畜挨打的！为人做事须讲道理，今日不是我错，即便我错也须有话好说！你如此不堪叫我今后如何生活？！我虽出身农家没甚见识，可从小爹妈教诲为人和善，今日却偏偏遇上你这样混账之人！”

      刁氏一听，火冒万丈高，嘶声喊道：“好哇！刚进门就教训丈夫起来！你说他是混账，那我就成了混账的妈！我一家就是混账的家！你这分明是在骂我么？这还了得，我今天就叫你尝尝混账的厉害！”回身暴跳四处寻物！

      小姑子大妞跨出一步，瓷瓶里抽出鸡毛掸子交给刁氏。刁氏接过来扬起藤把子照玲儿身上胡乱猛抽！打得玲儿抱紧双臂护住脸面站在那里忍受。

      大妞二妞在一旁添油加醋尖声叫道：“打她！看她还敢与婆婆还嘴！”

      可怜玲儿只身单影无力反还，一个柔花弱女哪里是他全家的对手，直打得小玲儿脸青身紫，头发蓬乱不成摸样！  到这时，也只有嘤嘤哭泣的声音，却无有铮铮说话的力气！一个柔弱女儿始做新妇，羔入牢笼哀哀待割！看四周皆是虎目狼眼狮爪熊掌，胸中哭念：“我的爹爹，我的妈妈！是你们把女儿出嫁，送到这地狱黑匣。儿的爹爹，儿的妈妈！他丁家不是善茬，都是因我命儿不佳！第一天便是如此遭打，恐怕今后的日子天天碰瞎！我的爹爹，儿的妈妈！”

      丁少玉坐在太师椅一直不语，看老婆儿子对玲儿动粗，自觉有些过火，故发话道：“打打就行了，都住手吧！想他今后知道了！”

      刁氏听见，回头冲少玉瞪起牛大的眼珠大骂道：“老死猪！你站在哪一头说话？整天酒肉把你撑糊涂了！你看她可怜心疼，难不成你有心扒灰？！”少玉被老婆骂一个狗血淋头，一声不吭缩起脖子坐在那里吸水烟。

      玲儿听见婆婆如此说话，羞从心头起，火在胸中燃，壮起胆子对刁氏哭道：“婆婆说话有些不像，这样说话伤人心肺！我来你家第一天，不知东南西北不懂大规小矩，婆婆理应慢慢教导才是正理，怎倒指使儿子对我拳打脚踢？我本想一家和气度日，不想这才第一天便有动手吵闹，难道我一腔热血撒入大江大河？今日如此，以后何言？！”

      话没说完，大妞双手叉腰一脚踢踹玲儿，嘴里骂道：“一身腥臊，还敢说话，出去！”

      二妞一手捂鼻，扬起一手打到嫂嫂头顶：“呸！打死你这个丧气土货！”

      刁氏手里攥住鸡毛掸子，胸脯一鼓一鼓，坐在太师椅上呼呼冒气，仍然止不住张牙舞爪的架势，藤条打在八仙桌上“啪啪！”山响，跺脚骂道：“好哇，真是不得了！你说要和气度日，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家花了大钱换来的，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难道我一家旗人压不住你一个小小蛮子穷酸？！今日告诉你，今后丈夫管得，家里谁都管得！还不跪下！”

      可怜玲儿觉到自己一人绝不是这一家凶顽的对手。况且，已入牢笼，身不由己。想想先把婆婆哄住再说。只得忍气含泪在刁氏面前跪下去，缓声说道：“婆婆息怒，都是媳妇不对，是媳妇惹得婆婆生气动火！媳妇这就收拾地面，给丈夫洗衣！”说完站起身子走出门去。

       走到东跨院，随手关上院门，玲儿扶墙恸哭！想自己今后日子艰难，想爹妈挂记女儿思念。又想玲儿苦命有苦无处诉，还想今后玲儿谁人怜悯！想到此，已是泪痕满面！低头看看自己浑身已是又脏又烂，只可惜母亲一针一线缝得的新鲜嫁衣也被撕打得领开襟破······！

      正在悲戚，院子里丁全子大喊一声：“哪里死囔，快来收拾！”玲儿赶忙抹干眼泪找来扫帚与抹布回到上房收拾。众目睽睽之下，玲儿一人趴在地上一把一下把屎尿打扫干净，站起来又拿过芭兰香点燃熏屋。又去厨房烧灶热水为丈夫洗澡沐浴，再去井边打上清水把丁全子脱下的衣裤盥洗干净，最后自己梳洗换衣······。忙完这些已到午时，不得喘气再到厨房帮婆婆烧火做饭！

      一家人气哼哼吃饭。玲儿桌边端上端下，添饭舀汤的伺候。待到玲儿该吃，端起碗刚要入口，一旁二妞伸过手来“啪！”一掌打掉饭碗，发狠道：“你一个挖土的柴货吃什么白米精面，你在家不是整天吃的老棒粗粉？！厨房篮子里有一个，拿去吃来！”玲儿看地上饭碗摔得粉碎，只得战战兢兢收拾残局。

      回到厨房涮锅洗碗，拿下吊篮，只见篮里一物：

                          干咧冽发黑色暗，酸黢黢绿毛一片

                          边角角鼠啃虫咬，黄金塔上尖下圆

      玲儿看去，乃是不知吃剩几天的一个冰凉梆硬玉米大窝头，见这窝窝皮裂发黑，内里泛酸，哪里还有吃下的心思，只得强打精神饿去一天！

      一日挨一日，一天过一天。可怜小玲儿：

                         吃的是残羹剩饭一天一餐不能饱肚

                         做的是笨脏粗重从早到晚没完没了！

      一家凶鬼对玲儿非打即骂猫狗不如，只把玲儿折磨得全然不敢半点违抗！丁全子白日帮凶，夜晚花样翻新，好比邪兽可及，稍不如意非掐即拧，小玲儿身上青紫一片，也只能含泪咬牙强忍······！

      秋已过，天渐冷，寒冬已现。只两三个月时间再看弱女娇花小玲儿已折磨成蓬头垢面手皴脚烂一个花子模样，见人就躲，来人打颤！

     深宅大房四合院

     墙厚树高蔽遮天

     里边一日闹三遍

     外人无声听不见！

     街坊看他家大门严实，都以为他家和气生财圆圆美美，谁知道他家里：

          阎王殿前小鬼捉，青天白日冤魂多！

     可怜！可怜玲儿有家不能回，可怜玲儿有苦无处诉。娘家爹妈还以为女儿在丁家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哪知道女儿早已踏入鬼窟魔殿！

     两相望，两茫茫！

     谁人慰我苦肚肠

     只恐怕今生难见爹和娘

     只恐怕女儿明日魂归乡！

     女儿家从小活到这大，虽说不怕苦和累，但这饱受侮辱惨遭打骂，正恰如：三冬寒冷怀抱冰，一腔热血投无门！

     小玲儿想想既然这相，都怪自己福浅命薄，再活也是无味，不如早死！可是想死也是不易，整天人前人后眼见跟随，那里还有寻死的功夫。心里又放不下家里父亲母亲，只得苟活！

     刁氏虐人有瘾，也怕儿媳受虐不过，万一寻了短见也不是好果子。只是偷把家里所有刀剪绳索，一切死法尽全藏起以防后患。

     这天，三九寒冬，滴水结冰，北风劲吹，云多阴冷。大树枯枝摇曳，地上尘土翻飞！刁氏与大妞二妞屋里扔出床单子被套，院子中间一堆，对玲儿命道：“快洗！晾干了晚上要用！”

      玲儿默默拿过木盆皂角置于院中，水缸之内舀来清水坐上小凳就要洗。刚伸手进水只感到坚冰刺骨，寒气钻心，不由得浑身寒颤！站起身来去厨房灶上端盆子拿来热水勾兑，刚要倒入洗盆，大妞子蹦过来大声：“烧些热水要费柴火，你就用冷水吧！”夺过盆子只一撇，一盆子热水泼于地上！

     玲儿看地上氤氲热气徐徐散去，心里实是憋忍不过，便嗫嚅嚅说道：“妹妹把热水撒地难道不怕费柴？”

     大妞子瞪起一双鹞眼大吼：“不怕！就怕你用！热水是要泡茶的，不是让你洗衣的。你还敢说我，看招！”说着弯腰端起大盆冰冷凉水照准玲儿头顶灌将下来！一霎时，玲儿浑身湿透，冷风一吹头发一缕缕结成冰坨，一身衣服冰盔晶甲！

     玲儿连气带冷，嘴唇青紫，满脸煞白，全身嘚嘚打颤，口中哀哀干叫，只是说不出话来！

     刁氏暖帽披肩迈步出门，嘿嘿冷笑道：“你快洗吧，谁家冬天不洗衣，难道都用滚水不成！你如若少说一句，妹妹也不会灌你一身凉水。洗！晚上要用！”说完大妞搀扶回屋。

     院里留下玲儿一人站在冰天寒地，早已不成人样。抬头看看房上猫儿舔持幼崽，再看看树上老雀依偎雏鸟。想想自己做人不成，当鬼不能。

          投井有坑有人守

          上吊无绳无法行！

     天呐，天！对天长叹，谁人怜我玲儿要活无路，想死无门？！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