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针（小小说） 文■黑 丫

    傍晚，窗外的雪花仍在飘。

    小诊所里的病人也比往日多了。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有人陆陆续续的走。

    量体温。拿药。打针。病人像孩子般的乖顺听话。医生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这时，一位病人举着他的体温表挤到医生跟前。医生接过，看了看，说，高烧38.9。打针。医生很简明扼要。

    嗯。一样是个听话的病人。

    说着，医生配好了药。要病人做好准备。

    这位病人是个30岁左右的先生。高高的个子，干净的脸膛上泛着灼灼的红晕，嘴唇干涸，可见上面有零星的干皮儿。他不时用力地裹紧棉服，浑身在微微抖颤。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准备好了吗？医生问他。

    噢。稍等。此时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想啊，让我想想。。。他小声地叨咕着。

    打针，还用想什么？医生有些不耐烦。

    我想想打那面好。说着，他轻轻地闭起眼睛，双手合拢，贴放在颌下。身体也跟着左动动，右扭扭。

    哎，你在干嘛呢？还打不打针了？医生举着注满药水的针头，明显有些急了。

    这时旁边也围过来一些等着看病的人。大家开始七嘴八舌。

    是不是烧糊涂了？

    嗯，可能是。

    不会是精神有毛病吧？

    谁知道呢。

    你看他那左扭右动的样子，真好笑。

    嘻嘻嘻。

    哈哈哈。

    。。。

    忽然，那个病人睁开了眼睛，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见他不停地对医生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好了。打左边吧。对，就打左边。

    就打个针，至于想这么半天吗？医生的口气像外面的天气一样冷。

    对不起！刚才我是在想，我老婆睡觉有个习惯。她睡觉时总是喜欢朝右侧。她朝右，我朝左，每晚，我们都是这样相向而睡。许是因为害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屋子很静，人们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老婆很怕冷。每天晚上，他都要用腋窝紧紧地温着老婆的一双小手，用大腿团团地暖着老婆的一双脚丫。他愿意这样每晚守着老婆幸福地睡去。他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睡觉姿势。他不想因为打针而冷落了老婆。他说，我刚才就是在分辨方位呢。说着，他也不由得嘻嘻地笑了起来。嘴角漾着一抹憨憨的笑。

    医生按照他的要求，打了左边。打完针，他高兴地对医生说，今晚，我仍可以不受任何影响地搂老婆睡觉喽。说罢，红着脸，出了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屋内的人们不禁啧啧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