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史”与“大红学”
(2009-05-28 0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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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中国文化辨析 |
“大历史”与“大红学”
《中国大历史》是黄仁宇先生的著作。之前,我并没有拜读过这本书。后来,我的一位长辈学者,专门打电话问我:能否在图书馆帮他借一本《中国大历史》,这个时候才引起我的好奇心。
“大历史”(macro-history)这个词,是黄仁宇先生自创的,在我已阅读的小范围内,也确实没有见过谁造过这个词。“大”的含义,我的理解有两点:
第一:黄仁宇先生将自己“宏观及放宽视野”这一学术观念导引到了中国历史的研究之中。其实这种“放宽视野”的理念本身并不新鲜,但是能不能做得到,就要考验学者本身的学识和修为了。黄仁宇先生的阅历,可能造就了这样的“视野”。1936年黄仁宇先生在南开大学读机电工程,后来从军,进入国民党成都中央军校,1950年退伍,辗转美国,攻读历史,1964年获得博士学位,并一直从事中国历史的教学和研究。这样一种生活状态,必定能让黄仁宇先生的视觉提升到世界历史之上。
第二:中国的历史典籍浩如烟海,黄仁宇先生倡导“大历史”,其实就是主张利用“归纳法”将现有史料高度压缩,先构成一个简明而又前后连贯的纲领,然后再与欧美历史比较研究,从而扩宽史学视野。
就这两点便构成了“大历史”的史学高度。而偏偏就是这种学术理念正是当今红学研究所需要的,也是而今红学界最最缺乏的……
黄仁宇先生提倡“大历史”,我们可不可以也造一个“大红学”呢?《红楼梦》研究,一书名学,跃居显学之尊。很多学者都曾笑话红学界,说红学就是研究“曹雪芹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一部《红楼梦》养活了数以万计的无用文人”。导致这种尴尬的境地,对于我们红学研究者来说,确实应该反思——为什么会这样?
受黄仁宇先生的启发,我认为,红学就应该有“大”“小”之分。“大”与“小”不是高低贵贱,不在档次的划分,更不是专业与非专业的区别,而在于红学研究的导向。
“小红学”,是对个人本身而言的,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都可以通过《红楼梦》去完成一个自我心有所得的呈现,直面社会,人生、人性,然后用普通民众式的话语,进行一个自我内心的沟通,最后在纷繁复杂的红尘之中,找到一份存在的理由,找到一份文化的心灵依托。人人都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感悟去诠释一种经典。换句话说,让历史活在当下,用生命个体去激活经典的这种可能性便是《红楼梦》称为“学”的原始根源。
但是这种“原始根源”很可能会导致一个错觉——当我们解读《红楼梦》的时候,你得到的结果,是属于你自己的《红楼梦》,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自己往往会误认为这是曹雪芹的《红楼梦》。还不断的奔走相告,欢呼雀跃。我们千万不要刺伤别人,说研究“小红学”的人是无知,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是坦诚地,发自肺腑地自我认识和解读。然而,这种所谓的解读和破译,对于自己有一种莫大的安慰,但是置于现实中,其意义就会被淡化。
“大红学”的获得,要将现有的红学资料高度压缩,勾勒出红学轮廓,然后安放在文化的历史长河之中,自己再攀爬到文化发展的高峰,细看它们之间的丝丝相连。
所以“大红学”,就是在洋洋洒洒的《红楼梦》里,在浩瀚的典籍中,在纷繁复杂的文化现象外,在一个绝对的哲学、史学、文学高度,看中国文化的演变,找到文化变迁的内在律动。
就像,我们研究曹雪芹,不是无聊地研究他头发有多少根,而是要让民众明白,这是中国“史官文化”导致的必然现象;解析秦可卿的原型,我们也不要一味地讽刺,因为他展示了中国人审美的现实心理——揭视隐幽。
“大红学”的功德,不在《红楼梦》儿女情长,闺阁琐事,亭台楼阁里;也不在稀奇古怪,见仁见智的文字阐释中;更不在,硝烟四起,唾沫横飞的红学界现场,而是在中华五千年文化的根茎之中,在传承文化的一浪与一浪的连接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