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处“开头”是刘姥姥着眼于色,是立足于一种物质的功利观。红学界都知道刘姥姥在《红楼梦》中是一个重要人物,因为她是“贾史王薛”兴亡衰败史的见证人。曹雪芹塑造这样的人物,在书中的作用远远不只于此。
刘姥姥是以一种实用的态度来对待自然万物的。就像她说的“我们成日家和树林子作街坊,困了枕着他睡,乏了靠着他坐,荒年间饿了还吃他。”刘姥姥一进贾府并非为了联络感情,而是“打抽丰”。但她不自私,懂得互惠,懂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种朴素的原则,所以她二进贾府也就献上她从乡村带来的新鲜蔬菜。
曹雪芹把刘姥姥的生活观,生活方式与贾宝玉等人作对照时,并没有清楚地判明哪一种生活观、人生观更值得认同,更值得羡慕。事实上,作者也没有把刘姥姥的生活绝对理想化。所以让我们看到了刘姥姥独自“醉卧怡红院”的难堪,以及缺乏品尝佳茗的雅致等等。
在曹雪芹所设置的“空”、“情”、“色”线中,他寄托在刘姥姥身上的人生观既没有从“情”的观念来把握人生更不会着眼于“空”的观念。在刘姥姥二进贾府时开口念佛,闭口念佛,但她最不了解的也是佛,当她接受贾俯馈赠而“念了几千声佛”时,我们也就领会了。她所理解的佛是那些给她带来生活实利的“活佛”,而不是那些让她弃绝尘世生活的“死佛”。
曹雪芹把自己的情感,自己毕生的心血凝聚于《红楼梦》,他很难说服自己到底是用“空”来统摄“情”与“色”,还是用“情”来了结“色”与“空”。不能!都不能,三种观点,或隐或显,或分散或集中,或互较短长,或并驾齐驱。但最后矛盾并没有得到和解;三种视点也并没有为一种视点所统摄。
“色”、“情”、“空”的困惑所纠缠着曹雪芹,怎么办?“梦”!曹雪芹想到了“梦”,一切皆归于梦!一僧一道为梦醒者,宝黛为梦迷者,刘姥姥则代表了一批从不做梦的人。只有梦才能更好的解释这一切,也只有梦才能真正化解“空”、“情”、“色”之间的矛盾。
基于此种种,曹雪芹最终采用了“梦幻结构”,用大梦归醒来化解色、情、空。换一种方式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曹雪芹的人生观就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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