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本身并没有“平凡”、“特殊”之分。因为人赋予了它意义与情感,所以在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值得我们去怀念和追忆。
今天对于我来说格外特殊,因为十年前的今天,是我向红学跨出第一步的日子。1998年3月14日,绵阳日报隆重推出我的第一篇红学文章——《红楼梦的梦式结尾法》。这张珍贵的报纸在我的抽屉里整整放了十年。
十年,弹指一挥间,没有想到手中这张发黄的报纸竟然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我出生医学之家,世代悬壶济世,且名传川西北,我哥哥顺从了我父亲的决定依然从医。哥哥在读华西医科大学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但似乎可以预见,哥哥正走的路子必是家人对我将来的安排……那时,在我的潜意识中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思想早在我的心中扎下了根。
在天地万物之间,往往易遇偶然,正因偶然的一得一失,就会牵系着人的命运。1998年三月的一天早晨我在梦中被母亲唤醒,因为“美梦”未完,便责怪母亲道:
“你看看,梦还没有做完呢!你就叫醒我干什么?”
母亲笑道:
“梦还有能做完的?我看你是《红楼梦》读多了吧!”
一句话醍醐灌顶,对啊!梦能做完吗?不能啊!既然不能,那《红楼梦》到八十回就“梦醒”了啊,还续什么呢?于是便写了下十年前的那篇——《红楼梦的梦式结尾法》。
十年后的今天,当我拿着十年前的文章重新阅读时,既想笑,又想哭……
想笑的是,因为感觉当初的我,其字里行间怎么那么稚嫩。年少轻狂往往容易出言不逊!要是今天,很多话我是不敢说也不敢写的。阅历的增加,知识的积累很容易让人胆小,也许这就是知识容易让思想“拖泥带水”的原因吧!
想哭的是,十年来,为了红学我放弃了本应该属于我这个年龄的“活力”与“张扬”;放弃了与爱人背靠着背坐在草地上享受初春的阳光;放弃了和朋友们在KTV激情高歌的午夜。为了红学我费寝食,绝交友,断痴情,清六欲……十年后,当我在红学路上走了一程时,我却在自问:
为什么像我们这些人稍稍做点学问就变得如此单调与窘迫呢?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爱情的枯萎为代价,那么世间学问的终极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辉煌的认识文明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身心负担,那么再过一千年,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从古至今一直企盼的自身健全……
孔子十五而治于学,我十六开始“自学”红学,孔子三十而立,再过几年我也“而立之年”了,能真正“而立”吗?也许又一个十年才刚刚开始……当然我不能和孔圣人相提并论,但见贤思齐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