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大提琴与情色的探戈舞
(2010-11-02 23:14:43)
这几天忙极,白天晚上都不得空,甚至写日记的时间都未能挤出来。10月27日晚在深圳音乐厅听的大提琴独奏音乐会,本应写点什么,却迟迟无暇动笔。但音乐厅的艺术总监徐霞不嫌迟,仍一再表示这个乐评不能少。于是,今晚从香港赶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她交给的神圣任务。
好在,记忆犹新。
近期音乐厅的两场独奏会,虽然请的并非世界一流大腕,但都让我很享受。这位大提琴也不例外。他是德国柏林艺术大学大提琴教师,一个小有名气的四重奏团的创始人,名叫Eckart
Runge,节目单上译作埃卡特·鲁之。相信当晚绝大多数听众都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的琴声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演奏的高音,甚至到接近琴马的极高音,都那样圆润,那样湿漉漉的,完全可以和小提琴同等音域的声音媲美,而且更加坚实。他演绎的现代版本的探戈乐曲,彻底暴露出这位看似严肃绅士的艺术家骨子里的浪漫和顽皮——这顽皮在他演奏完毕后与工作人员接触时更加表露无疑。
上半场第一首乐曲是巴赫的《g小调奏鸣曲》。尽管音乐厅的字幕上一再提醒“乐章之间请勿鼓掌”,仍有不少热情但不够在行的听众第一乐章刚结束便拼命拍起了巴掌。出人意料的是,这时鲁之和钢琴伴奏竟双双起立鞠躬,仿佛一曲真的已经终了。我和邻座一位女孩子也连忙鼓掌,仓促向音乐家表达敬意。
原来,鲁之有话要说(这位大学教师始终具有循循善诱的讲解热情)。他介绍了巴赫作品的风格,特别强调这首大提琴曲所体现出的巴赫的复调和即兴两大特点。他明确告诉听众,接下来的缓慢的第二乐章,就有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而第三乐章则是复调的典范:音乐中不再是一个声音,而是很多人在讲话,有问有答,而且说话者的能量大体相当,甚至互不相让。这真是很有意思的通俗化解释。
上半场第二首乐曲也是《g小调奏鸣曲》,但作者是拉赫玛尼诺夫,实在令人惊喜。拉赫玛尼诺夫是旋律大师,其第二、第三钢琴协奏曲脍炙人口,百听不厌。没想到他还创作过大提琴的奏鸣曲。果然不出所料,此曲的旋律非常动听,鲁之的演奏干净,流畅,韵味浓厚,有掩抑不住的歌唱欲望。鲁之又讲解了。他说拉赫玛尼诺夫一生都不快活,他的作品不被认可。他写了无数歌曲,却没人演唱,哀莫过此。大师于是在写这部大提琴曲时,将很多歌唱的旋律放了进去。其实,就我所知,拉赫玛尼诺夫对大提琴一向重视,无论在钢琴协奏曲还是交响曲中都有大提琴独奏或齐奏的段落。如第一交响曲的第一个乐句,就由大提琴承担。
下半场,鲁之从古典突然跳跃至现代,曲目全部是探戈或爵士音乐。第一首《嫉妒》(也译《百页窗》)是我最喜欢的探戈曲,也是世界上被演奏最多的探戈曲之一,作曲家雅克布·高德因这一首乐曲而成名暴富。鲁之说,探戈舞是情人间的舞蹈,时而火热,时而低迷,并且常常很“sexual”。但鲁之的重点显然不在高德身上。在虚晃一枪之后,他很快将听众的注意力引向下半场他认为最重要的作品——阿根廷当代作曲家阿斯特·皮亚佐拉的音乐中去。
鲁之对台下听众说:“我想你们今晚是冲皮亚佐拉来的。”他显然高估了深圳听众对南美当代作曲家的认知水平。但皮亚佐拉作为阿根廷著名手风琴演奏家和“新探戈音乐”的创始人,其作品的确风格独具。就像鲁之介绍的那样,其探戈音乐中融入了巴赫的古典、纽约街头的爵士以及阿根廷的探戈,甚至还有俄罗斯的歌唱。有的乐曲我简直听不出任何探戈味道了。
鲁之演奏这些探戈乐曲时得心应手,奔放自如。他脚上打着拍子,上身动作加大,有时两手像打鼓似的拍着琴身,甚至还将弓放在马上拉奏,发出嘶哑神秘的异常声响(这是炫技小提琴常玩的把戏),一时热闹非凡。然而,他的琴声骨子里还是古典的。我们整晚感受到的,依然是优雅的古典大提琴音乐,包括最后加演的同样很有知名度的西班牙探戈舞曲《玉米棒子》。
他的安可曲子肯定不只这一首,可惜很多性急的听众已经起立打算离开,鲁之只好作罢,弄得我和一帮乐迷着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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