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人群中

5月，单位安排到杭州出差，正好，可以去见见姑娘，公私兼顾，呵呵！

可没想到的是，日程安排得很满，离得呢，又挺远，坐地铁得一个多小时，这么一来，我竟抽不出时间。

于是给姑娘打电话，说了情况，可能去不了了。姑娘呢，这段时间正忙着论文答辩，听得出，不太顺利，有些烦，估计也没多少心思搭理我这个“半老头”，于是，就只能这样了。

过了两天，姑娘忽然在微信中问我有没有空，想过来看我，这倒让我很惊讶，又有些感动，巧的是，正好当天下午日程临时调整，结束早，就约了时间。

下午4点多，姑娘就到了我住的酒店，而我，却还在外面回程的大巴上，车子在城里左转右转，觉得特别慢，其实只有8、9分钟的样子，终于到地儿，见面的那一刻，居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刚刚“五一”还在一起爬山的呢！）

酒店的一楼，有不少美食店面，鸡公煲，烤鱼，东北旺乡客，肯德基，等等，最后选了一家披萨，叫“达美乐”。姑娘点了一个水果凤梨味的，担心不够，又点了一碗咖喱饭，喝的嘛，姑娘要了一杯冰橙，而我，只能喝热茶。

父女之间，难得异地相逢，彼此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披萨味道不错，边吃边聊，谈的，都是些高兴的事儿，比如答辩结束了，论文修改提交了，等等，过去的不快，似乎都统统抛却了。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姑娘要返校了，我说等会儿，爸爸好不容易来一回，让女儿空手回去，像什么样子？室友们会笑话的。姑娘说那怎么样呢？我说陪爸爸去趟超市，买些你们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吧！姑娘说好。

地图搜了一下，超市还有段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我心里暗暗高兴，倒希望远点好。这样一路走，可以说些“大事儿”，比如毕业后的选择。这方面的话题，过去说过，但是每次效果总不尽人意。大学毕业，本就是人生最迷惘、彷徨的时候，加上这几年内卷得厉害，就业形势严峻，姑娘虽不怎么说，但我们能感觉得到，压力不小。也许跟环境、跟心情有很大关系吧？今天居然感觉不错，聊得很顺畅。

超市到了，选了一些奥利奥、趣多多、薯片之类，按室友人头算，每人一样，装了满满一袋。回去的路上，姑娘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挽着我，相携而行。姑娘的身高，早就超过我了，但还是第一次，我发现，身边的姑娘似乎真得长大了。

走到一个路口，因为路不熟嘛，一时居然分不清方向，姑娘扶着我，在那一刹那，我有种老了的错觉！

到了地儿，姑娘执意要送我到酒店，我哪里肯？反过来，我送他去地铁站，姑娘拗不过我，只好听我的，到了“武林门”，姑娘挥手跟我道别，我在背后脱口而出：“要好好的呀！”姑娘答应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要好好的呀！”这句话，是姑娘第一回离家上大学那年，当所有手续办完、床铺好、东西买好放好要分别的时候，妻拉着姑娘的手，万语千言，最终只汇出这一句话。而今天，我也是。

站口人来人往，姑娘早已不见，感觉空落落的，当我转过身的时候，不知怎么，竟然难过起来，我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老了吗？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孩子就像小鸟，长大了，总是要离巢远去、寻找自己的世界的。这道理，天下的父母都懂，可是临了，却总不免难过。那一天，妻就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安慰也没用。而这回，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知怎么，按说这些年过去，应当早已习惯了，却也莫名伤感，人世间的情感就是这样，不到时候，是体会不到的，这叫“放不下”，也叫“牵挂”。

于是写下这篇文字，以作纪念，也希望姑娘的路越走越顺。

江南渔父

2023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