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新星星艺术节有关问题答肖林

1，除了文学、电影、建筑外，你还参加过哪些艺术活动？这些活动对你本人的创作有影响么？

韩东：写作是我的主业，在这之外我愿意参与一些和艺术有关的事。涉及的门类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是你得碰到好的合作者。我当过演员，写过剧本，筹建过网站，策划过图书，写过艺术评论，配合建筑展写过小说。最新的合作是应男性时尚杂志《GQ》之邀，写了一篇以富士康事件为背景的小说，可惜最终因为杂志不能控制的原因没有发出来。我的大多数合作还是写，对本职工作来说并没有构成逾越。我倒是想真正地逾越一把，但目前的条件不太成熟。此外，我有不少朋友是画家、歌手、设计师、导演，无论和他们合作还是交往，对写作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文学、艺术有相通之处，作家和艺术家在某些方面属于一类人。况且文艺门类之间界限的模糊、重叠在今天是一个大的趋势。如果要获得良好的视野，不知道同类在干些什么、是怎么干的，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不可能产生达·芬奇那样跨越不同领域的巨人，但各科艺术间的森严壁垒却纷纷崩塌动摇了。综合艺术、多媒体艺术、尚未命名的新型艺术层出不穷。合作精神、团队精神在今天尤为重要。作为一名具有专业所长的人，我愿意贡献自己的智慧，也愿意吸收不同的营养。

2，对新星星艺术节这样的民间艺术选拔赛怎么看？你自己早年有没有得益于一些民间评奖？

韩东：这个选拔塞主要是和你们媒体合作，不和媒体合作就意义不大了。艺术圈也存在贫富的两极分化，有功成名就者，也有落魄的穷人。这个圈子里的艺术家富人有多富，穷人就有多穷。选拔赛是针对穷困而有才华的艺术家的，一般来说是比较年轻的人，为他们创造出头的机会。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样的活动再怎么多都不过分。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闻达的渠道，当然它不可能是惟一的。问题在于这只是动机之一，主办方另外的动机是否会干扰其公正性？或者使其评选层次上不来？超女海选有先例，结果整个沦为商业化炒作或运作。艺术活动是否适合这样的运作，或者通过这样的运作真正有价值的艺术或艺术家能否崭露头角？还得走着瞧。我开始写作的时候国内并没有这样的活动，大概是时代不同吧。

3，谈谈艺术品的艺术价值与市场价值的关系。对于尚未成名的艺术家来讲，你觉得怎样的市场运作是好的？

韩东：在原则上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是两回事。我们都知道，艺术无价，它真的是无价的，是不可衡量的。不是说高得不可衡量，而是在金钱的尺度之外。就像你问达尔文的进化论值多少钱？或者苏北流传的六路洲（棋类游戏）值多少钱？显然是匪夷所思的。但艺术品又要进入市场，像商品那样流通，它本身不值钱（不被衡量），却成了钞票本身。市场中的艺术品，其材料尺幅、作者的知名度、创作年头、收藏历史等等的是可以被金钱衡量的，惟一不能衡量的就是它的艺术性，或者艺术价值。所以向市场询问艺术品的价值是找错了地方，向市场讨要艺术评价的公正更是走错了门。当然，通过市场运作，艺术作为一种社会活动可能变得热门起来，可能会更加普及，人们投来的目光更多，投入的精力和能量也会更多。艺术家的日子可能更好过，更有条件创作理想的作品。在某种氛围的熏陶之下，艺术品真正的价值也会被更充分的了解。趋利使人进入艺术这扇门，突然发现门后还有更精彩的东西。这些都是可能的。在艺术活动中自始至终的惟利是图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那得需要一颗怎样迟钝蒙昧的心。目前我们的艺术品市场还是很初级的。对于尚未成名的艺术家我的建议是：不要拒绝市场，但也不要受其左右。最好是寻求某种结合，个人的固执和实现这种固执的条件之间的结合。将市场看成条件，而任何个人意图的实现都是需要条件的。这不是妥协，而是一个拥抱。生孩子不是由一个人决定的，如果你真想生孩子，把孩子生下来，就得找到另一个人。市场和所有的外部条件都是那另一个人。是喜是忧你自己考虑吧。

4，作为作家评委谈谈你的评选标准。

韩东：就专业的艺术语言而言，我可能没有发言权。我想我只能从创意方面、思想逻辑方面提供自己的看法。当然还有非理论的直觉以及多年来欣赏艺术品的经验，会左右我的选择。

201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