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牛郎织女，而非艺术商业

5月16日，终于有机会观看了尹丽川执导的电影《牛郎织女》。在此之前，我对小尹的电影早有估计，那是建立在对她才智的了解上的，也来源于看过小尹电影的朋友们的赞赏。一看之下，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这当真很不容易。通常的情况是，你抱着期望去看一部电影或者一本书，其结果难免不尽人意。一部超越想象的电影让我敬意陡生。在我看来，超越想象就是经得起推敲、挑剔，而且给人以意外之喜。

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的纷争世人尽知，我却以为，真正的好电影是在这纷争之外的。不是兼容，而是无视这一概念性的分别——从导演的意图到最终的呈现看都是如此。这样才谈得上所谓的独立，既独立于商业，也独立于艺术，才算得上名副其实的独立电影。当我带着关于商业或艺术的预估走进电影院，看着看着某种界限便瓦解了，分别心倏忽不见踪影，眼前呈现的只是电影。不是说我被情节吸引了，而是深刻地感觉到电影本质性的神奇和活力。这种经验在近年来的观影中已很难寻觅了。我不免想起，在谈论和制作商业或艺术电影时人们的偏执。也许很多商业电影的失败就在于过于强调所谓的商业因素（比如投资规模、明星效应，比如电脑动画技术），很多艺术电影的失败亦然，过于强调艺术，难免孤高和寡、自鸣得意。关于电影叙事的秘密、电影作为电影的可能和优势则很少有人愿意探究。跨越非此即彼的魔障既需要才智，更需要觉悟和果敢。我认为尹丽川就是这样的一位导演，具备如上素质。

其二，《牛郎织女》让我叹服的是某种态度的表达。青年男女、情感纠葛、底层、生存、世道……，也许这样的主题并不新鲜，尹丽川的高妙就在于提供了生活其间的人们的态度。这态度不是愤怒和神经质的，复杂难言，但根本说来是抱有善意的。对一己生命的不顾惜，以及对他人质朴的怜悯。这怜悯并非自上而下的悲悯，而是人物之间可能发生的关系，因而具有强大的感染力，让你觉得那种生活也是值得一过的。我以为，好的文艺作品总能提供某种真相，但那远远不够。只有在杰出的作品中我们才能窥见到某种切肤的态度。正是面对真实的态度让真实变得有意义或者熠熠生辉，否则知道了也等于不理解。

第三，影片的细节处理让人叫绝。好的影视细节不可言传，甚至目睹时你会毫无察觉——只有造作、粗制生硬的细节才会引起不适。如果一部电影看下来，没有任何地方引起你的不快、怀疑，的确是很难做到的。但尹丽川做到了。有力自然的细节使观众深陷于虚构的情境中，也使得叙事向着高潮或远处不间断地进展。

至于《牛郎织女》到是一部怎样的电影，都说了哪些故事？我们还是保留一点悬念吧。小尹的电影是让人看的，而不是让人说的。

201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