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

 

 

1，此刻

 

此刻，我想到什么？

又会写下什么？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暮色便是一件大事

还有我

它们彼此吞噬着，直到

一个胀大

一个收缩得几近于无

 

2，逆转

 

“应设想内有虚空的世界。”

我的外面已经空了

里面却被塞满，压缩成团

应逆转

看见外面实在的山水、一草一木

里面虚怀若谷

 

3，在未来

 

在未来，将有事情发生

我怀着等待的心情

怀着盼望

既无等待也无盼望时

事情依然发生

就像在道口，列车开过来

怀着无谓的恐惧迎上去似无必要

 

（2003-11-22）

 

 

 

·黑人三首

 

 

小猿人

 

她很黑

有一天，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

我在旁边看着她

觉得她就像一个黑孩子

有点像猿人

小猿人

身体很小，胳膊长长的

但很黑

她给我既幼稚由古老的印象

 

 

她变黑了

 

她变黑了

又瘦又黑

像影子似的

拿着照相机

闪光灯蓦地一闪

我说：“我也来给你照一张吧。”

闪光灯又一闪

她黑得发亮了

马上又不亮了

 

 

心里明白

 

年轻的时候她很白

后来渐渐地变黑了

“你怎么越来越黑，

是不是病了？”

——我问她

她说是老了

我也相信了

“人肯定是越老越黑的。”

 

后来她查出了心脏病

需要换一个瓣

黑是因为供血不足

气色因此欠佳

她仍然很黑

只是心里明白了

 

 

（2003-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