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里一位老人驾鹤西去,芜野在人家楼底下帮忙写了两天多的挽联。帮忙者多为单位里的“老人儿”,就是那些一起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们,整个账房里就芜野四十出头,算是“一位年轻人”。凡是白事上忙人扎堆,必定就逝者开讲,联系起来的也多是另外一些逝者,以及跟他们有关的那些陈年旧事。说的最多的,是为那些逝者惋惜。
芜野码字多年,虽不曾有过“大作”,但心底一直没把将来的“大作”放下。大作如《白鹿原》之类,说简单了就是一个事儿--人生。人们感叹时事,都喜欢说“这年头儿”,芜野看来,年头儿一直就没变过,就像孔子的河水一样。变的不是年头儿,是说“这年头儿”的人。
人在一个时间段里的追求其实很简单。半岁的时候嘴里有个奶头儿就行了;再大一点儿,嘴里有个棒棒糖就行了;到了青年时期,嘴里有个嘴就行了;青年的中后期,嘴里又需要个奶头儿了;到了中年,人的嘴里需要几个人的名字、称谓和趣事;到了老年,嘴里有个名字就够了;而暮年呢?嘴里有口饭,并且能咽得下去、拉得出来,就谢天谢地了。没有这些呢?婴儿叫不幸,小孩儿叫贫穷,青年叫寂寞,中年叫鳏寡,老年叫孤独,暮年叫等死。所以,但凡以“这年头儿”开场的句子,多是在自己的时间段没得到想得到、应得到的东西,或者不想得到、不应得到的东西挥之不去,与年头关系不大。
说些往事吧。1986年,芜野到电厂实习,在附近小镇上买了本郑板桥全集。芜野第一次知道老郑,还是小学时候,老爹在在一本农历上看到了那个“谁家女多娇”的掌故,就此给芜野讲作文的逻辑性。可是二十多年了,芜野也没读完老郑这本书,更没找到什么泛波涛的粉面。靠!我说怎么想起来老郑这事儿了呢,又是个死人!
不过那本书的封面不错,不但因为俺喜欢老郑划拉的那些毛笔字,更喜欢那28个字。“一间茅屋在深山,白云半间僧半间。白云有时行雨去,回头却羡老僧闲。”人要是活到这份儿上就轻松了。不都说人生大舞台吗?俺就做一个看客,看别人涂胭脂描眉儿地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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