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第一位著书立说的皇后

王俊楚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作为与皇帝并起并坐的皇后之数要超过皇帝之数。然而真正能够称得上贤德的，却也屈指可数。《后汉书》中记载有一位贤德皇后，她13岁时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进入太子宫，10年之后却咸鱼翻身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依旧例“母以子贵”，她没有生育皇子，却成为了皇帝唯一的皇后；她知书达礼，贤慧有德，深明大义，在成为太后以后，明令皇帝抑制外戚干政，成为历史少有的不为娘家人讨封要赏的皇太后。先帝驾崩以后，她亲自编撰先帝起居注，开创了“起居注”这一史书体例之先河；因为开始写史时比班昭补写《汉书》早了约二十多年，有人称其为中国第一位女史家。她虽然才德俱佳，却因史佚其名，在史书上只留下“明德马皇后讳某”的记载，成为历史上少有的名字不详的皇后。不错，她就是汉明帝的明德马皇后，所编撰的《显宗起居注》一书，是历史上最早的专门记录皇帝日常言行的著作。笔者在查阅史籍以后认定，她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著书立说的皇后。

马皇后是东汉初年著名将领马援的小女儿，父亲马援病死于证讨五溪蛮的军中，因为曾结怨权贵，遭人诬陷，被光武帝削去爵位，含冤蒙罪。家庭惨遭巨变，年仅10岁的她“小鬼当家”，毅然挑起了支撑门户的责任，像成年人那样操持家务，人们听说了她的才干，无不惊异赞叹。由于家道没落，经常遭受到权贵们的侵辱，她的堂兄马严便上书光武帝刘秀，恳请他在马援的三个女儿中为太子刘庄选妃。13岁的她被选入太子宫。由于她“奉承阴后，傍接同列，礼则修备，上下安之”，深得刘庄的母亲阴丽华皇后和太子刘庄的宠爱。刘庄继位后，她被封为贵人。永平三年春，大臣们奏议汉明帝立后，皇太后阴丽华一锤定音地说：“马贵人德冠后宫，即其人也。”于是，没有生育皇子的她竟然毫无争议地被立为皇后。

马皇后能诵《周易》，好读《春秋》、《楚辞》，特别喜欢《周礼》和董仲舒的著作，遇事颇有见解。明帝有时与她议论起大臣们议而不决的朝廷政事,她也能够提出许多令明帝颔首称赞的见解，但她却“议政不参政”，从不插手政事。她崇尚节俭，虽然贵为皇后，却常常穿着粗劣的衣服，是名符其实的“布衣皇后”。她从不陪同明帝宴游，而且常常委婉地劝阻明帝不要冒风犯邪沾露淋雾。《续列女传》称赞她“在家则可为众女师范,在国则可为母后表仪”。

汉明帝刘庄病死后，由她抚养成人的汉章帝刘炟即位。刘炟在尊她为皇太后之后，还要分封马太后的三个兄弟马廖、马防、马光。一些趋炎附势的大臣也极力支持汉章帝的主张。然而马太后却坚决反对，并为此专门发了诏书，指出凡是提出要对外戚封爵的人，都是想献媚于她好从中取得好处。她告诫皇帝要记住前朝的教训，不要因宠贵外戚而招来倾覆大祸。诏书中还说：“前几天我路过娘家住地濯龙园的门前，见前来拜候、请安的车如流水, 马似游龙, 奴仆戴着绿色的袖套, 领和袖是纯一的白色,再看为我的车上, 和他们相比就相差很远了。我不加谴责和生气, 只断绝他们的用费而已, 希望他们暗暗地私心惭愧。”这就是成语“车水马龙”的典故。史书记载，章帝读了太后的诏令不胜悲戚感叹。不仅如此，在她编撰的《显宗起居注》中,她还专门削去她哥哥马防参与御医为皇帝诊病供药诸事。汉章帝说:“ 舅父日夜为父皇服务达一年之久, 既没有褒扬突出, 又不把他的勤劳记录下来, 未免太过意不去吧!”马太后却说:“我不想让后世知道先帝曾经屡屡亲近皇后的家属, 所以不予著录。”

马皇后以其谦逊朴实、知书识礼、明理达义的美德为后世所称颂，曹植曾赞曰：“昔明德马后美于色，厚于德。”蔡东藩在《后汉演义》也称马皇后为“古今以来一位贤后。”历史总有惊人的类似。时代的巨轮在行驶了600多年以后，大唐也出现了一位颇具贤德的长孙皇后，她收集了封建社会中妇女典型人物的故事，编写了一本叫《女则》的书。两人宛若皇后中的两朵姊妹花，开放在浩瀚如烟的古老灿烂的中国历史文明之中。然而与明德马皇后家族不能媲美是，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却没有能像马皇后的娘家人那样受爵位而退归第，不问政事，最终未得善终，令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