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于“今天/下三分”

——语文偶记之五

我楚狂人

我说过。我当时在昆山陈墓中学教书，当时那学校师资真的捉襟见肘，初中基本就是代课教师唱主角。这不，那一天校长又来找我，说是听课，考察一位来应聘的代课教师。去教室的一路上，校长告诉我，这是一位老先生，据说还教过私塾，我不禁有点期待。

进教室，见到讲台后站着一位个子不高的清癯老者，居然有点仙风道骨。我不禁更加期待。

上课了，学生起立问好坐下，一切如仪。忽然老者暴喝一声：全体起立！声如巨雷。

我被吓了一跳。

学生应声起立。老者威严地说：拿起课本！让我们用崇敬的心情齐声朗读诸葛亮的《出师表》。

我又被吓一跳。

学生读毕，坐下。老者开讲。我敢断言，下面一幕我真的震惊了，这辈子也忘不了。

老者：今天/下三分，诸葛亮说“今天”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一天，“下三分”就是下午第三分钟，也就是下午十二点零三分……我晕了，下面的胡言乱语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终于，下课铃响了。我昏头昏脑走出教室，对校长说，宁可我自己多上几节课，也不能让这一位上课。这已经不是误人子弟可以形容的了。

我保证，上述的过程没有半点虚构。我不知道这位曾经的私塾教师怎么混到这一天的。

装腔作势也就罢了，强不知以为知也罢了，偏偏还要一本正经胡言乱语，还要流毒后生。我为那些学生一大哭。

请问今天的讲台，刻意装腔作势故作高深者有没有？强不知以为知者有没有？一本正经胡言乱语者有没有？只不过包装的更为精致而已。

教书，也有一个下限，那就是决不能误人子弟。三十多年教语文，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回头看看总算是没有误人子弟。也就问心无愧了。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