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散文概述38骈文家对桐城派的批判

标签:
文化清史札记清代散文桐城派批判 |
分类: 书有未曾经我读 |
清代散文概述38
——清史札记之四十三
我楚狂人
三、桐城派26
5.对桐城派的批判3
其二,骈文家对桐城派的批判。
众所周知,骈文的真正黄金时代在汉代,唐代虽然出现了王勃的《滕王阁序》和杜牧的《阿房宫赋》这样的名文,宋代也出现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这样的骈文色彩的名文,但是与真正的汉大赋已经相距甚远。宋代是散文的黄金时代,“唐宋散文八大家”就有六家是宋人。尊汉学自然“爱屋及乌”推崇骈文,宗宋的同理也就推崇散文。所以,骈文与散文之争实际上是汉宋之争的支流。
1934年,章太炎在苏州设“章氏国学讲习会”,其讲义《文学略说》中提及“民国初年桐城派和《文选》派纷争的一重公案”。其实,章太炎讲义所说即骈文派与古文派之争,原文曰:“阮芸台妄谓古人有文有词,辞即散体,文即骈体,举孔子《文言》以证文必骈体,不悟《系辞》称‘辞’,亦骈体也。刘申叔文本不工,而雅信阮说。余弟子黄季刚初亦以阮说为是,在北京时,与桐城姚仲实争……”文中指出骈文派理论最初源于阮元,其主张见于《文言说》。骈文大家汪中作品的巨大影响,加以扬州学人研习《文选》之传统,在文学特质论上认同俪词韵语,从而形成以“骈文为文体正宗”的“《文选》派”。
《文言说》原文如下:
文言说
清
古人无笔砚纸墨之便,往往铸金刻石,始传久远;其著之简策者,亦有漆书刀削之劳;非如今人下笔千言,言事甚易也。许氏《说文》:“直言曰言,论难曰语。”《左传》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此何也?古人以简策传事者少,以口舌传事者多;以目治事者少,以口耳治事者多,故同为一言,转相告语,必有愆误。(原注:《说文》:“言,从口,从辛;辛,愆也。”)是必寡其词,协其音,以文其言,使人易于记诵,无能增改,且无方言俗语杂于其间,始能达意,始能行远。此孔子于《易》所以著《文言》之篇也。古人歌诗、箴铭、谚语凡有韵之文,皆此道也。《尔雅·释训》主于蒙训,“子子孙孙”以下用韵者三十二条,亦此道也。
孔子于《乾》、《坤》之言,自名曰“文”,此千古文章之祖也。为文章者,不务协音以成韵,修词以达远,使人易诵易记,而惟以单行之语,纵横恣肆,动辄千言万字,不知此乃古人所谓直言之言,论难之语,非言之有文者也,非孔子之所谓文也。《文言》数百字,几于句句用韵。孔子于此发明乾坤之蕴,铨释四德之名,几费修词之意,冀达意外之言。(原注:《说文》曰:“词,意内言外也。”盖词亦言也,非文也。《文言》曰:“修辞立其诚。”《说文》曰:“修,饰也。”词之饰者乃得为文,不得以词即文也。)要使远近易诵,古今易传,公卿学士皆能记诵,以通天地万物,以警国家身心。
不但多用韵,抑且多用偶23,即如:“乐行”、“忧违”,偶也;“长人”、“合礼”,偶也;“和义”、“干事”,偶也;“庸言”、“庸行”,偶也;“闲邪”、“善世”,偶也;“进德”、“修业”,偶也;“知至”、“知终”,偶也;“上位”、“下位”,偶也;“同声”、“同气”,偶也;“水湿”、“火燥”,偶也;“云龙”、“风虎”,偶也;“本天”、“本地”,偶也;“无位”、“无民”,偶也;“勿用”、“在田”,偶也;“潜藏”、“文明”,偶也;“道革”、“位德”,偶也;“偕极”、“天则”,偶也;“隐见”、“行成”,偶也;“学聚”、“问辩”,偶也;“宽居”、“仁行”,偶也;“合德”、“合明”、“合序”、“合吉凶”,偶也;“先天”、“后天”,偶也;“存亡”、“得丧”,偶也;“馀庆”、“馀殃”,偶也;“直内”、“方外”,偶也;“通礼”、“居体”,偶也。凡偶皆文也。于物两色相偶而交错之,乃得名曰文。文即象其形也。(原注:《考工记》曰:“青与自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说文》曰:“文。逪画也。象交文。”)
然则千古之文,莫大于孔子之言《易》。孔子以用韵比偶之法,错综其言,而自名曰“文”。何后人之必欲反孔子之道;而自命曰“文”,且尊之曰古也?
一言以蔽之,阮元干脆认为散文不是文。
作为汉学范畴的扬州学派对桐城派的批判才是落到实处的。
论及扬州学派渊源时,蒯光典认为来自安徽包世臣。李详则列举事实,说明扬州学派自成体系,并著《论桐城派》、《答江都王翰棻论文书》,分析“桐城派”形成的原因,以为“乃乾隆中,程鱼门与姬传相习,谓天下文章,其在桐城乎”,此乃一时兴到之言,姬传先生犹不敢承……”但却被后生小子茫无所主之际“依以自固,句模字剽”,桐城派文章末流之弊害,他们只重起承转合,却又空疏不学,摇曳作态,其实与姬传“义理考据词章,三者不可缺一”的主张大相径庭。
骈文派与桐城派的论战才是真正意义的文学之争。这一论战延续到清末民初的刘师培、黄侃,至今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