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散文概述12汪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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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札记之四十三
我楚狂人
昆山归庄,字玄恭,有光曾孙。明亡,佯狂于世,与顾炎武并称“归奇顾怪”。著有《归玄恭集》。尝刻有光《震川先生集》,改“金梳”为“金梭”,改“阁下”为“閤下”等字面,又合《何氏先茔碑文》二篇为一篇。汪琬私淑有光,谓归庄妄加删改,康熙十一年(1672)致书与辩,误信流言,以为归庄盛怒,连书辩诘,《与归玄恭书二》至有“人主尚不能监谤,足下区区一布衣,岂能尽箝士大夫之口哉”之语(P513)。归庄愤恚,《再答汪苕文》:“今执事不过一郎官耳,遂轻仆为区区一布衣,稍有辨难,便以为咆哮抵触,人之度量相越,乃至于此。”(P344)汪琬《与周汉绍书》自辩说:“又闻指摘最后札中‘布衣’二字,谓仆简傲而轻彼,于是诉诸同人,播诸京师士大夫之口,则玄恭亦甚陋矣!……则仆生稍晚,自世祖章皇帝以来,即从事本朝,为郎官、为小吏于京师,是故只知本朝官秩而已。若玄恭所历,诚不能知也。以此罪仆简傲,又奚逭焉?仆知过矣。”(P515-516)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卷三云:“琬以善骂著名,与归庄争《震川集》校字,而有《归文辨诬录》、《归诗考异》之作。争而不胜,遂谓仆生稍晚,玄恭前朝所历,诚不及知,隐抵其曾仕唐王也,危语中人,直欲置之死地。”(P322)后世多指责汪琬用心险恶,不免误解。
这一桩文史重案确有必要重新发覆。首先,汪琬所争不只是刻集是否可改原作问题,还关涉到古文用意、用字。如释“金梳”,体现了他对“文从意顺”的讲求;不赞同合碑文二篇为一篇,可见对文法的推重。文法是论争的一大重心。汪琬以文法为复兴古文第一要义,时人也熟知他矜重文法。归庄《再答汪苕文》讥刺说:“执事每言作文无他妙诀,惟有翻案。”(P345)归庄的批评引起文坛不小的反响。叶燮《汪文摘谬引》所说“隔纸画印,寻一话头发端”,即指斥“翻案法”。复次,汪琬与归庄本是旧友,商证文字,负性使气,从而引出明遗民与新朝士大夫身份之争。邓之诚说汪琬“危语中人”,实无依据。汪琬不过在与门人周旦龄书中发泄私愤,《与周汉绍书》刻入《钝翁前后类稿》时,归庄已谢世三年。再次,汪、归之争牵涉对钱谦益的评价。汪琬“倒钱”,而归庄师钱,《简堂集序》称其为归氏古文正传,重刻曾祖之集还得钱氏之助。可以说,汪、归由论文不合演化为一场激烈的冲突,有着复杂的内容。
其五,与魏禧之争:与明遗民第四次论争
宁都魏禧,字凝叔,一字叔子,明遗民古文大家。著有《魏叔子文集》。“清初散文三大家”,侯方域不得已而参加清廷科举,既而“壮悔”;魏叔子始终为遗民,不改初衷;唯汪琬是主动积极奉事新朝,可谓顺民。康熙十一年(1672)魏禧自易堂游吴门,过访商讨文字,作《与汪户部书》、《又与汪户部书》。魏禧称道汪文得古人之简,碑版叙事之文尤工,前书坦诚论文,时传为文人相倾,后书专作辩解,并以《蔡忠襄公传》请正。《愚山堂诗文合叙》载云:“予病废三十余年,不敢怀一刺一启事干贵人,独往好户部文,欲有所商确,先之以书,而世不察也,以为相訾议。”(P448)汪琬集中未存与魏禧论文尺牍。笔者以为,他批评侯方域、钱谦益、王猷定,不言魏禧,当亦推服之。之所以不传论文尺牍,盖是年春与归庄交恶,出于前车之鉴,不愿再添一段闲话。魏禧不赞同汪文“醇而未肆”,循守古人法度。关于文章“用实”、“立本”,二人看法无太多差异。至于其学,即魏禧《答计甫草书》所云“文章根本”,则有所不同。这场论争的核心问题是文章“醇肆”及文法之变,在当时也产生不小的影响,以至二人不敢刻传往来文字,怕流为口实。在汪琬一方,担忧更重一些。论争牵入的主要人物是计东。计东先是站在陈僖一方指责汪琬拘守文法太过,继而调笑他掊击钱谦益是蚍蜉撼树,这一次也是支持魏禧一方。尽管论文意见不尽相合,但计东与汪琬为推诚置腹的好友始终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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