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娶亲的遐想

——鼠年说鼠小序

我楚狂人

儿时守岁，总会听大人说老鼠娶亲的事，觉得很诡异。

我们老家在胥门外大马路，租住的老房子是旧时苏州著名的木材巨商王永顺建造的房产。旧日胥门护城河边浮满了王家的木排，胥门半条街都是王家造的房子。我们家租住的房子临街的二层楼，原先建造时是准备开大茶楼的，一排六开间，临街是玻璃长窗，裙板，一溜的放茶碗的托板。后来不知何故没有开茶楼，分割出租了。楼下是店面，楼上是住户。南起第一家是我家“新中”电料店，也就是买一些灯泡之类小电器，主业是修理电动机、发电机；第二家是韩家的裁缝店；第三第四家是王家的“天顺客栈”，在胥门外规模尚可；第五家是“叶盛馆”菜馆，他们家的菠菜肉丝炒面很不错；最后一家是电焊店，这在当年也算是新兴产业。

由于房东本身是木材巨商，造房子根本不惜木料，都是粗大的木头架构的“鱼柱”，巨幅板壁隔断。而鱼柱的横梁上是老鼠的通道，晚上时见老鼠跑过，也是常事。于是年夜完后，就尚在床上望着房梁发呆，乱七八糟想着老鼠娶亲的队伍会不会从这个房梁过。但是看着看着也就睡着了，年初一天亮，顾不得看枕头下的压岁钱，要紧问老鼠娶亲的事，答案总是年年一样：谁叫你睡着了，明年自己看。

老鼠娶亲，究竟是怎样的场面？大人们总是语焉不详，总是要我说等着自己看。但是总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大人说我错过了老鼠娶亲的热闹。于是就要再等一年。就这样，年复一年，始终没有见到老鼠娶亲。渐渐地我长大了，渐渐地我对老鼠娶亲再也不感兴趣了。渐渐地我老了，偶尔也会对孩子们说老鼠娶亲，说得云里雾里，因为我也不知道老鼠娶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其实我的长辈与我的情况应该是一样的，他们也说不清。不过，就这样，除夕夜老鼠娶亲的传说一代代传了下来。

我们旧时，文化不普及，很多事情都是口口相传，传着传着或许就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了。就如节俗，说个大节冬至吧。苏州城里是冬至前夜祭祖，而苏北很多地方是冬至当天中午祭祖。苏州人冬至祭祖可以稍提前，不许延后，而浙江各地“做冬至”可以延后，不提前。都说自己是传统，但是谁说得清？

老鼠娶亲，说也说不清这个传说何时起，何种情节，有河说法，大家也就糊里糊涂地传。糊里糊涂好啊。糊里糊涂日子好过，不知不觉就老了。

鼠年将至，愿大家鼠年吉祥！给大家拜个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