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球

——旧日童趣之十三

我楚狂人

苏州人叫做康乐球的，在很多地方叫做“康乐棋”，也许“康乐棋”的叫法更贴切，毕竟那是棋子形状的玩具。但是苏州人叫做康乐球也有道理，因为“棋”都是来“下”的，而“球”才是来“打”的。

说起来，康乐球就是简化版的“弹子”（按：苏州人的叫法），也就是现在一般称之为“桌球”的。也就是现在电视上常见到的丁俊晖们打的斯诺克，潘晓婷们打的九球之类。在我们儿时，“弹子房”是高档游乐场所，普通人很少问津。前些年忽然满街露天“弹子”盘，几乎成了农民工的标配。此一时彼一时。但是康乐球已经销声匿迹了。

康乐球球桌1米见方，呈正方形。台面有玻璃的，也有漆面的。四角挖四个圆洞，下面封底，四周是木板的边，形似桌球的“库”。有一枚母子，棋子状，边缘稍呈“腰鼓”状。棋子分三色，黄色四枚，各分值5，红子16，各分值2，绿子16，各分值1。游戏时用木杆（俗称枪棒）击打母子，按规则将棋子打入四角洞中，得分高者取胜。不限定先打低分，后打高分。游戏的种类从低到高分为排子、“黄牛”、“回力”和“钩弹”。两人、三人、四人都可游戏，各据一角。排子是对边贴库排一排子，先打完者胜。“黄牛”、“回力”和“钩弹”都是把母子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圆圈范围内击打。所不同者，黄牛只要打进洞就行，回力必须击库反弹入洞才算，直接进洞要罚分。钩弹则必须母子先击库反弹，才能击落棋子。

我在小学高年级到初中二年级这段时间，曾经沉溺在康乐球中，几乎如同今天孩子的“网瘾”。我老家马路对面混塘弄口老虎灶隔壁，有对老夫妻开了家康乐球店，有四张桌子，我上学一“顺道”就到了店里。有时星期天，几个同学合伙，租一个台盘回家打一天，过把瘾。

最荒唐的是，我竟然有一次玩昏了头，旷课了。后果可想而知，我母亲大发雷霆，大棒伺候，给狠狠揍了一顿。但是老毛病还是不改。初二一天中午饭后，鬼使神差又到阿黛桥河边的弄塘口打康乐球，竟忘了下午上课。结果不知谁“出卖”的，班主任王渝青老师查到摊头上。我要紧逃跑，不料书包忘记在摊上，被生擒活捉。这顿臭骂可深深刺激了我，我终于下狠心“戒”了这个瘾。唉，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学生。我只是凭小聪明过日子，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评上过三好生。其实我本来是可以学习得更好些的。如果高中没有明明这个强劲对手，我恐怕会更懒惰。

在陈墓教书的最后几年，我当上了分管文体的工会副主席。我忽然想起了康乐球，就去添置了一套。但是，我一拿起杆子，击打第一颗子，我发现原来我根本不想再打了。

旧日大公园合影，前排小男孩是六十多年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