阊门横街（重写）

——金阊门旧事补遗之二

我楚狂人

全中国差不多的老城老镇多有横街，古城苏州多横街。那么何谓横街？开始我以为这个“横”与《平江图》的“横竖”有关，后来发现明显不对，如阊门地区的阊门横街是南北走向的，而石塔横街是东西走向的，显见与街巷走向无关。有人以为横街多在城门附近，都与城门的朝向有关。这也说不通。石塔横街离开城门有一段距离（不算后开的金门），且几经曲折，显见与城门朝向也无关。何况苏州现在最出名的横街葑门横街和阊门横街与城门的相对走向就是不一致的。那么与什么有关？我以为应该与相交的“主街”有关。一个地块都有自己的主街，横街则与主街垂直相交。如阊门横街与主街中市街垂直相交，石塔横街与主街专诸巷垂直相交，而葑门横街则与主街葑门西街垂直相交。不知我的猜想有没有道理？存此一说吧。有一位有心的朋友专门去查找了，说是苏州被称为“横街”的多达十几条，如齐门横街、宋仙洲巷横街就不为人知，娄门横街已经消失，盘门横街正在消失中。现在名声最响的是葑门横街。而过去最繁华的则是阊门横街。旧日阊门横街直接被称为“横街”，而今天直接称为“横街”的必会想起葑门横街，个中演化很奇妙。

阊门横街在哪里？我们往往见到“阊门横街”公交站，而找不到阊门横街。我几十年一直以为阊门横街就是南起西中市，北到阊门饭店大门口的这段路。其实错了，这段路是为了阊门饭店后开的，所以路面的桥也被叫做新造桥。阊门横街南起内水关桥，北到尚义桥。其走向大致南北向。基本上是沿着阊门内城河东侧连接中市街和宝成桥街的，这样就通达桃花坞大街了。

今天有点冷清的阊门横街，百年前曾经是很热闹的商业街。我的曾祖幼年从常州到苏州来“学生意”（按：即做学徒工），落脚的第一站就是阊门横街。可以说，我们家就是从阊门横街开始成为苏州人的，至今已经五代。我祖父生前一直描绘阊门横街的繁华，他说，他小时候的阊门横街商铺一家挨着一家，主要是铜器作坊、银器作坊，这是当年苏州铜器作坊和银器作坊的中心。还有绍兴人开的锡箔庄，至今这附近还有人会“磨锡箔”这门手艺。这里还有南货店、棕麻绳店、点心店等等，总之是人流量极大的小街巷。

我的曾祖在阊门横街学做铜水烟筒没有学成，后来成了穿街走巷的小皮匠，又从小皮匠一直做到老皮匠，就住在了天库前的横弄周王庙弄了。周王庙弄是我们家在苏州的第二站。

我的二舅几十年一直住在阊门横街口东侧附近西中市的一幢典型的民国老房子里，钱庄的老建筑，保存得很好。我的小妹妹在阊门内下塘街一住也是几十年。每次走过横街，总有别样心绪，总是好奇地打量着，哪一个门面曾经是我曾祖学做水烟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