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

——狗年说狗之四

我楚狂人

我前面已经说过，关于狗的成语几乎没有好话，仅有的中性词就是“白云苍狗”。

成语“白云苍狗”， 意思说天上的浮云一会儿像白衣裳，顷刻又变得像黑狗，比喻世事变幻无常。“苍”者，黑也。古时把下人叫做“苍头”，实际上与“黔首”一个意思。这个成语的出处在杜甫的诗句。杜甫的朋友王季友的妻子柳氏不堪家境贫寒，抛弃了丈夫而去，外界不明真相，纷纷指责王季友。杜甫为王季友鸣不平，作《可叹》诗一首，感叹世事变化莫测。《可叹》的前几句是这样的：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其实这个成语与狗狗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拉来做一个比喻而已。

想想也是，世事真的变幻无常，有时候真会作弄人。退休前夕有一次去泰县县城姜堰参加省写作学会年会，朋友带着去看了某公儿时的居所，宛然在。朋友说起，某公初涉官场，返乡欲为文革中受冤屈的父亲要一个公道的说法，宴请父母官，竟无一人至。后某公显达，地方官欲攀附而不得其门，不得已，请八十高龄某公中学班主任出场缓颊云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正莫欺少年穷啊。世事实是难料。

民间有这样的传说，说是郭子仪在年轻时犯了军规，差点被斩，李白救了他。后来李白陷入谋反案，郭子仪救了李白。有如《清代野史笔记大观》记载了这样的事情，鉄丐吴六奇受海宁名士查伊璜礼遇和激励，显贵后重金酬谢，并且在查家陷入“通海案”绝境时，拼死救助。

无心施恩，涌泉相报。当初何曾想到？世事确实难料。

匆匆已经是七十老翁了，回过头来看看真的觉得世事难料。退休前某年，去南京师大参加省写作学会常务理事会，我的老同学南师大董教授和我的学生东南大学邹教授两位博导同时来访，忽有所悟。我说，董兄当年是我们系的团总支书记，以为日后必为政治明星，不想今日为学术翘楚；邹兄当日皓首穷经，不闻窗外事，今日反走上仕途，三十几岁就当上了重点大学副校长了。和我当日猜想完全不同。今后再不敢相士了。

白云苍狗，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