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神佛萃一殿

——姑苏伽蓝记常熟市小记

我楚狂人

常熟的佛寺被破坏还是很彻底的，现在的佛寺基本上都是原址重建或易地重建的，有的还是其他庙宇改建的，如周神庙、总管庙等等。所幸者，常熟还是保存了一些珍贵的佛教文物，如国宝级的方塔和聚沙塔，如兴福寺的旧物。但是也就这些了。

常熟佛教寺院最出名的当然是兴福寺，现在是全国重点寺院。但是真正代表着常熟佛教辉煌的应该是明清时期的三峰寺。汉月法藏开创的三峰寺临济宗道统，影响满天下。他的弟子杭州灵隐的具德弘礼和苏州灵岩的继起弘储都是名满天下的临济宗巨匠，更有门下如熊开元辈奇人异士颇多。三峰寺名望一时无双，至今论者尚以为三峰寺与杭州灵隐、宁波天童同为临济宗重镇，是为不易之说。虞山就是一座禅宗名山，临济宗名山。

常熟佛教界作为汉月法藏的后人，是荣幸的。而汉月法藏开创的佛教思想与儒家忠孝思想融合的新思想，无疑是佛家思想与我们民族文化传统融合的又一次深化，其意义怎么估价也不会过分。

常熟佛寺的又一个特点则是地方民间崇拜与佛教文化的融合。常熟的庙会以祖师山祖师庙庙会最盛。每至庙会，倾城出动，交通管制。苏州人去过农历四月十四神仙庙会和农历八月十八游石湖就可以体会这种盛况。这时候，虞山剑门高处的藏海寺也就只是真武大帝的祖师庙了。常熟人除了吴中普遍存在的猛将崇拜之外，还有多种常熟特有的民间崇拜，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周神和总管金七。周神据说是常熟唐市的一位孝子，总管金七据说是两宋之际保护康王赵构南渡而战死的一位武将。旧时常熟城乡到处有周神庙和总管庙，但是后来往往都与佛寺融合，其形式往往以佛寺面目面世，而庙内有猛将殿、周神殿、总管殿等等。这种形式至今在常熟还普遍存在，即使方塔园中也存有周神殿。

自古江南多“淫祀”，所谓“淫祀”就是过多的祭祀活动。“淫”者，过分也。而常熟“淫祀”尤盛。而江南的“淫祀”因为有“五通”这样的“邪神”而被正统人士非议，历史上就有多次禁“淫祀”的行动，其中尤以唐代狄仁杰和清初汤斌的两次大规模禁毁称著。然而民间崇拜不是这样容易被摧毁的，于是就有了用佛寺掩护民间崇拜的形式。这是我的推断，我想进一步求证。

我第一次在苏州西山明月寺见到这样的神佛阴官萃于一殿的形式还大吃一惊，现在看来是我少见多怪了。常熟这样的情况正多。这是一个很独特的文化现象，我有了研究下去的兴趣。

常熟，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地方，即佛寺一端就有很多值得思考的东西。整理常熟佛寺，我越发感觉学也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