阊门内街坊：桃花坞3

——金阊门旧事之十三

我楚狂人

三、唐寅与准提庵

桃花坞，从很大程度来说，因唐寅而名声大噪。

唐寅曾于弘治十一年(1498年)乡试第一,但在会试时因被人所累而下狱。唐寅从而放浪形骸,足迹遍及名山大川。曾治印一方,号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他晚年隐居桃花坞,常与文人墨客聚饮。客去不问,醉便酣睡。

唐寅写了一首《桃花庵歌》，诗云：“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桃花坞因这首诗而名声大噪。

苏州评弹演说“唐祝文周”四才子的故事甚多，徐云志与其儿媳王英合说的长篇弹词《三笑》在苏州家喻户晓脍炙人口。其实，这里的周文彬是虚构人物，“王老虎抢亲”根本就是虚构。祝枝山狂傲古怪，文征明拘谨老实，基本符合历史人物本来面目，而唐伯虎则虚构改造太多。唐伯虎的风流是文人雅士的狂傲，是自命清高，是行为近乎怪诞，而不是寻花问柳。把唐伯虎说成到处留情的风流浪荡子，还有所谓“九美图”，这是胡闹。唐寅很穷，养不起这么多老婆。

明天启年间，杨大潆建“准提庵”，供奉准提佛。清嘉庆年间，吴县知县唐仲冕以唐寅族裔在准提庵东侧建“唐解元祠”，署室名“桃花仙馆”，以祀唐寅、祝允明、文征明三先生。长期以来，准提庵破旧的老房子就是桃花坞的木刻年画的作坊，我母亲就是在准提庵印制灶君的。我带学生普查时找到了桃花桥弄附近的准提庵，老房子几乎看不见了，放生池犹存，墙上有名牌“唐寅故居”云云。唐寅去世后本来是葬在桃花坞的，现在横塘附近的唐寅墓是后来迁葬的。吴门画派的其他名家沈周墓在湘城镇，文征明墓在陆慕，都曾拜谒。至于唐寅墓，因为距离老家胥门不远，儿时更是每年都会去的。差点有机会到唐寅墓工作，机缘也是擦肩而过的了。

一代风流，身后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