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命锁

——敝帚自珍之五

我楚狂人

我有一枚长命锁，这是我降生百日时我的祖母连同殷殷期望给我戴上的。我是这个大家庭的长子长孙，自然被寄予希望，这枚长命锁就是明证。

说我是这个家庭的长子长孙，有点需要斟酌，因为我出生前原有一个哥哥，一岁多就因病夭折了。这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也是常见的事情，我祖母生了八个孩子，就有三个没有成人，幼年夭折了。都说我哥哥长得比我漂亮多了，我不妒忌，因为我比他幸运多了。我活下来了。也正因为我哥哥夭折，大家庭对我这个递补的长子长孙特别小心呵护，不但套上长命锁，还留起了小辫子，说是“抓得住”。这小辫子本来要十岁生日才能剪，但是我九岁丧父，于是提前剪下小辫子，钉在我父亲的棺材“子孙钉”上，算是尽“殉葬”之意。我也如释重负，毕竟男孩子留小辫子总是小伙伴的笑柄。还被编成顺口溜：“小辫子，笃笃哐……。”就是我的名字也如此，请算命先生算了，五行缺水缺木，故名“霖”；希望长命，前面再加一个“长”字。也许因为这多重措施，自幼多灾多难的我，现在年近七旬了，还在不倦地写写小文章。

我的长命锁，是银质镀金的，纯金的长命锁家里买不起。我的长命锁整体呈圆形，正面是浮雕形式，中间是一个八卦图，八卦外圈是十二生肖，最外圈是“蝠”和祥云之类的吉祥图案。反面是深雕，正中是铜镜，意蕴“正衣冠”；上方是一支毛笔，意蕴文才；下方是算盘，意蕴财运；左边是一把剪刀，意蕴巧手；右边是书本，意蕴学问。长辈考虑也算是周全，要求是一个全才啊。呵呵！制作很精良，那极细小的算盘珠一粒粒都能拨动。

我的长命锁不止这一枚，留下的还有一枚银质镀金的，硬硬的一片，刻着“长命富贵”的字样，反面是一只狗狗，应该是送礼的人搞错了生肖；还有一枚银质的，常年氧化发黑了，正面是“福寿康宁”字样，反面是福寿图；这真是一把锁，可以用钥匙打开的。这两件都是我家的朋友送的，送礼的人我当然是不认识了。

长命锁，寄托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对长子长孙的厚望。当然，放在第一位的是长寿。这一点长辈们可以不失望，我会开开心心活下去。至于“富贵”则与我无缘了，一辈子做了教书匠，赚的是对得起良心的清水工资。说句矫情的话吧：富贵于我如浮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