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悲剧5

——闲话唐代文化之十七

我楚狂人

五、屡遭不幸的绝望者

柳宗元一生坎坷，屡遭不幸。柳宗元出生的时候，“安史之乱”刚刚平定20年。唐王朝早已走过了它的辉煌，出现颓势，中唐以后的各种社会弊端如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朋党相争等等正在形成。柳宗元四岁时遭遇“建中之乱”，全家随父亲柳镇避乱江南。此期间备极艰辛，甚至全家断粮。父亲柳镇深明儒家经术，“得《诗》之群，《书》之政，《易》之直、方、大，《春秋》之惩劝，以植于内而文于外，垂声当时。”母亲卢氏笃信佛，这都给柳宗元产生深远影响。

柳宗元举业成，二十一岁中进士，二十五岁举博学鸿词科，同年娶妻弘农杨氏，但是二十七岁时，杨氏即病故，留有一女和娘。柳宗元贬官永州，六十七岁的母亲卢氏以垂暮之年随行。他们到永州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幸得一人的相助，在龙兴寺寄宿。到永州仅仅半年，母亲病死异乡。

柳宗元被贬后，政敌们仍不肯放过他。造谣诽谤，人身攻击，把他丑化成“怪民”，而且好几年后，也还骂声不绝。在永州，残酷的政治迫害，艰苦的生活环境，使柳宗元悲愤、忧郁、痛苦，加之几次无情的火灾，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竟至“行则膝颤、坐则髀痹”的程度。贬谪生涯所经受的种种迫害和磨难，并未能动摇柳宗元的政治理想。他在信中明确表示：“虽万受摈弃，不更乎其内。”不久，女儿和娘夭亡，柳宗元的健康彻底毁了。

由于母亲卢氏信佛，柳宗元自小也受熏染，柳集中也有不少有关佛教的碑、铭、记、序、诗歌等作品，他对禅宗、天台宗、律宗等学说有所涉及。他的爱女和娘夭亡时仅十岁，临死对父亲说，不要伤心，她是上天给菩萨当龙女去了。这更使柳宗元崩溃的心到佛学中寻找安慰。

韩愈《柳子厚墓志铭》说：“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身后凄凉。其友刘禹锡《祭柳员外文》中说：“誓使周六，同于己子。”但是周六、周七以后归于何处？所作何事？无可查考了。唐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柳宗元在柳州病逝。后一年，灵柩运回京兆万年县栖凤原（今陕西西安）。

我在读大学时，参加了《柳宗元评传》的撰写工作，此书后来因故未能出版。此期间细读了章士钊的《柳文指要》，才知道这位与鲁迅作对的“老虎总长”“和平老人”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还是很有学术见地的。这通读了《柳河东集》后，我深为柳宗元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他对济世惠民理想的执着，他对朋友的真诚，他对亲人的深情，无不催人泪下。他的绝世才华，叫人心倾，他与苏轼是“唐宋散文八大家”中最有才华的两位。柳宗元的思想和文采，光耀千秋。

天妒英才，不假以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