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杨无敌

——宋史札记之十六

我楚狂人

在北宋的边关将领中，有一位将军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他就是有“金刀杨无敌”美誉的杨业。杨业的名声大多源于章回小说《杨家将》，在千百年中又经过了多种艺术形式传播，如评书、戏剧，遂至妇孺皆知。

《杨家将》的故事大致是这样的：北汉青年将领杨继业骁勇无比，遇到了文韬武略更胜一筹的巾帼英雄佘赛花（就是后来戏文里的佘太君），比武定情，生七子二女，个个英勇无比。杨继业夫妇归宋后镇守边关，在两狼关（虚构的地名）一战，宋军不利，太宗皇帝与辽景宗在金沙滩“双龙会”，杨大郎乔装代主赴会。结果杨家将血染金沙滩，大郎、二郎、三郎战死，四郎、八郎（养子）失陷辽营，五郎突围上了五台山为僧，最为骁勇的七郎突围向主帅潘仁美求援，反被挟私仇的潘仁美陷害，乱箭射死。六郎与父亲困守绝地，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最终杨继业头撞李陵碑殉国，六郎侥幸突围生还。而皇帝袒护潘家，杨家伸冤无门，只是建造了天波无佞府表彰一门忠烈。此后，杨六郎延昭长期镇守“三关”，助手有焦赞孟良二将。杨延昭子杨宗保少年英雄，遇见了出身草莽的盖世女杰穆桂英，经过了种种戏剧冲突喜结良缘。随之杨六郎旧伤复发而亡，穆桂英挂帅大破天门阵。不久，杨宗保战死，五十多岁的穆桂英挂帅出征，儿子杨文广为先锋。最后是佘太君百岁挂帅，出现了“十二寡妇征西”的悲壮场面……杨家将代表着忠烈，代表着爱国，千百年来激励着中国人。

那么历史上的“杨家将”又是怎样的呢？杨业（不叫杨继业）原名杨崇贵，并州太原人。据一些学者研究，杨家将的祖籍是曾以“火山”为名的山西河曲，杨业的父亲杨信曾做过麟州刺史。杨家一门后来分支出麟州杨氏、太原杨氏、代州杨氏和播州杨氏，杨业就是太原杨氏的始祖。杨业弱冠即在北汉（国都晋阳）为将，因战功显赫而被北汉皇帝赐姓皇族刘名继业（杨继业的出处在这里），杨业是他归宋恢复本姓之后的名字。

杨业在北汉就有“杨无敌”的美誉，但是，在宋史里记载的都是他对宋作战中的失败记录。因此“杨无敌”可能是在对辽作战中获得的美誉。北汉虽然一贯奉行联辽抗宋的政策，但是北汉与辽的摩擦从未间断。辽国第一流的名将耶律斜轸曾这样评价杨业：“与我国角胜三十余年。”即此一语，可见其中的无数次的搏杀了。而宋太宗对杨业的评价是“老于边事”，指的就是这个。而在对宋作战中，杨业以弱抗强，以小败求生存，成功地抵抗了宋军的推进。这些战绩，在宋史的粉饰战功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杨业更是一位洞悉历史进程，顺应时代潮流的明智人，他曾建议北汉皇帝刘继元突袭契丹援军归降宋朝以实现民族的统一而共御外侮。但是杨业的建议被拒绝了。杨业坚守晋阳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直到接到已经投降的刘继元的命令之后，才一腔悲愤解甲弃守。

高粱河战役后，宋军被辽国大将耶律休哥战败，宋太宗身中二箭重伤，全军溃败。宋太宗留下潘美、崔彦进两路军队扼守，刚刚归宋的杨业任命镇守代州的重任，从此成为潘美的副手。在此期间，潘杨二将屡立战功，多次得到宋太宗的褒奖封赏。

雍熙北伐开始，杨业任命为西路军副帅，再次成为潘美的副手。潘美、杨业率领的西路军进展顺利，收复了山西北方州县，杨延昭（杨业子）部与中路军田重进所部胜利会师。东路军急功冒进失利后，西路军已成孤军之势，势将受到辽军全力反攻。赵光义在下令撤军的同时，命令西路军护送二十余万云、应、寰、朔四州汉族及其它少数民族百姓内迁。这时在具体执行中出现了分歧。当时寰州已经再次失陷，杨业主张兵出繁峙，从侧翼吸引辽军，掩护三州百姓依次撤离，而都监王侁则要求杨业兵出寰州，正面阻击辽军主力持行掩护任务。此时，另一位都监刘文裕赞同王侁的主张，主帅潘美则态度暧昧不明。《宋史杨业传》记载“主将戍边者多忌之，有潜上谤书斥言其短，帝览之皆不问，封其奏以付业。”这就是认为潘美陷害杨业的祖本了。身为宋军嫡系亲贵的王侁竟然直接指责杨业，说出“君侯素号无敌，今见敌逗挠不战，得非有他志乎？”这样严重威胁的话来。在这种情况下，杨业被迫持行这一错误决策，在极为不利的形势下孤军出战，临行前与潘美约定宋军在陈家谷接应。但是，第二天下午，当突出重围的杨业退至陈家谷时，负责接应的伏兵早已撤离，骁勇善战的杨业最终中箭落马，被辽兵俘获，杨业绝食三天后殉国，时年五十五岁。史称“陈家谷战斗”。

杨业殉国后，开始并无显著褒奖，显然事实真相被隐瞒了。不久，宋廷重新决定，追赠杨业为太尉、大同节度，并厚恤杨家，而对杨业之死负有主要责任的都监王侁和刘文裕都被除名，分别流放金州与登州。至于负有重要领导责任的潘美只是削去了三个虚衔，潘美的地位毕竟不同啊。

杨业牺牲后，他的后代继续为国戍边，杨业的儿子杨延昭长年为国戍边，曾上书请战收复幽州；杨业的孙子，跟随范仲淹抵御西夏的杨文广（杨宗保的一代是小说虚构的）曾上《克取幽燕策》。

民间传说杨家善使抢，杨业自创或是家传的枪法名叫梨花枪，世称三十六路花枪。《新义录》中记载说，天下有十七家枪法名家，杨家三十六路花枪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历代小说中又塑造出许多使抢的杨姓英雄，如《说岳全传》中的杨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