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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THE NEW DAY(节选)

(2012-03-14 14:5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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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原创精华

                                         凌晨

2011年,动物园
  那人站在巨大的铁青色老虎雕像前面,晃动着手机,似乎要找个合适的角度把老虎拍下来。他戴着铁青色滑雪帽,穿着藏蓝色羽绒夹克,石磨蓝牛仔裤,军绿色网球鞋,看上去很有活力,不太像终日坐在电脑前的办公族。
  但老梁断定那人照相只是个幌子,其实是在等他,说不出为什么,男人的直觉吧。
  老梁走到他身边,举起相机,挡住了对方的手机。那人一下傻眼了,抬头看看,老梁比他高出一个半头。
  “飞轮?”老梁问。
  “不,我是吴皓。”那人微笑,露出的牙齿上有淡淡烟草的痕迹,“飞轮是我同事。”
  “哦,”老梁点头,“第一个注册那个游戏的人,就是你。”
  “在中国的服务器是第一个。”吴皓说着,把手机放进衣袋,顺便补充道,“这手机没电池。”
  “嗯,我根本没带手机。”老梁把一队活泼的中学生收入镜头,按下快门后说,“这地方不错。”
  吴皓吹了声尖利的口哨,周边匆忙的旅行者、散步的市民、玩闹的孩子、卖玩具和小吃的售货员,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刺耳的声音,都各忙各的。2011年的最后一天,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我们走走吧,动物园里应该有不少热闹地方。”老梁说。
  “是。”吴皓点燃一根烟,“你觉得这样谈好就这样谈吧。”
  “的确需要如此,这种地方很难监视……”老梁停下来,让一个推婴儿车的中年妇女从他和吴皓中间穿过后继续解释,“对于它,我们必须有点隐私。”
  吴皓向半空中吐出一口烟,理解对方所说的“隐私”其实是“提防”的意思,他的肾上腺素又开始加快分泌了,有种莫名的兴奋蹿过他的身体,在他的各个神经末梢跳动,就像当初进入《2012》游戏时的感觉。他听到自己饱含无奈和拒绝的声音,“我只是个编辑。”但这声音虚弱无力,和那没电池的手机一样只是个幌子。
  因而老梁根本不理会吴皓的辩解,指指前方,“大象馆怎么样?我喜欢这些非洲来的大家伙。”
  吴皓便与老梁并肩向大象馆走去。一群明显是聚餐后心满意足的中年人差点把他们冲散,这群人大腹便便,高声谈笑着学生时代的趣事,简直像一个坦克群样呼啸而过。
  吴皓和老梁被挤到路边。吴皓把吸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忽然发了点小感慨:“人类世界会消亡?电脑忧天啊!”
  老梁眼镜片后的小眼睛一闪,“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并参与进来的?”
  “《2012》?”吴皓苦笑,“刚开始它对我就是一个游戏,而我,你知道的,我是游戏杂志的编辑,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一个新游戏就是一种新诱惑……”

2009年,吴皓
  我见到它的时候,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我经常在上班时间打盹,但从来没有做过梦。梦中,我裹在浓雾里抱枪飞奔,雾后一阵阵枪声、呐喊声、爆炸声和大型兽类愤怒的嚎叫声。我奔跑,随时准备看见碎裂的肢体和堆积的残骸,随时准备45度纵跃,再前滚翻,转身,射击!
  但是我醒了,快递员站在我面前,显示器上狮鹫还在慢慢飞。没有雾,没有战场,没有杀戮,现实舒缓而安定,像一杯热茶。我站起来,有点恍惚,机械地接过快递员手中的信封,签字。信封上寄信人和寄信地址是一片模糊的蓝色,浮现在蓝色里的中国字组成的意思我一时间怎么都理解不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清醒过来,显示器旁的电子钟显示:2009年11月9日,PM14:28。
  这个时间,我一直记得非常清楚。
  我的办公桌在写字楼21层的落地玻璃窗旁。那天天色阴暗,天际线下的城市像只打盹的怪兽,地面上的车辆行人如怪兽身上的毛。这个比喻让我有点头晕,需要找些什么事情来排解内心的不适。
  我拆开快递信封,里面还有一个塑料泡沫的包装袋。袋子里是一个光盘盒,盒子上黑色潦草的字迹,仿佛小孩涂鸦样胡乱写着:
  To吴皓:游戏测试版
  2012:The End Day
 
2011年,动物园
  大象馆里一如既往的臭味很重,观众们却都兴致不减,挤在一头新生的小象前看它用长鼻子玩皮球。吴皓和老梁站在小象父母的笼子前,那两头大象居高临下,冷峻地看着他们。
  “我这样叙述,会不会太琐碎了?”吴皓问。
  老梁给大象们拍了张合影,打消了吴皓的顾虑,“哦,没事,你继续说。”

2009年,吴皓
  看到那游戏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电影《2012》。电影配套游戏是常有的事情。当时《2012》还没放映,预告片网上到处传,我扫了几眼,罗兰·艾默里奇的导演,《后天》的路数,我不是特别感兴趣。飞轮却盼着上演,他好灾难片这口。飞轮那时候还在我们杂志社做游戏机游戏,每天泡在办公室十二个小时,标准的宅男。
  网上搜不到任何《2012》游戏的信息,只有一个几百K的休闲小游戏《世界末日2012》,和电影《2012》的剧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犹豫着要不要安装这个游戏时,看到杨均的MSN留言。杨均是我以前做游戏开发时的同事,我们两个曾经睡上下铺,关系不错。我转行游戏媒体,他继续游戏研发,到上海开拓事业,甚至买房娶妻。
  杨均的留言是:“快递了游戏给你,请评估,请保密。”
  我拿过快递信封仔细看才看清楚,寄信人一栏里的两个中国字确实是“杨均”。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下,我问他:“什么游戏?”
  五分钟后,MSN对话栏中才显示对方的回答:“《2012:The End Day》,简称《2012》。”
  “和《2012》电影有什么关系吗?”
  “毁灭世界的途径有很多,效果却只有一种。我们和电影没关系。”
  “噢,游戏是哪种类型的?”
  “各种类型都沾点吧,就像你们杂志里各种游戏都有一样,哈哈。”
  停顿了几秒,MSN对话框中弹出一张兴奋的笑脸,似乎杨均正得意洋洋地说:“我觉得吧,这个游戏挺牛的。”

2011年,动物园
  老梁忽然摆摆手,打断吴皓,“你当时没觉得异常?”
  “没有。游戏公司给我们寄游戏测试版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经常充当游戏测试员,所以我就安装了那个游戏。”吴皓眯起眼睛,“两分钟的开场动画非常流畅,只是内容有点老套:太阳系的边缘奥尔特星云中陨石乱舞,一块有半个月亮大的陨石脱离轨道奔向地球;太阳上亮斑不时闪耀,日珥则如同红龙样狂舞,高能粒子幻化成一场飓风扑向地球,地球依然不紧不慢转动着,全然不知道马上要大祸临头。这两分钟的画面确实宏伟,不逊于好莱坞灾难大片的场面,配乐也气势恢弘。而且中文画外音的音色非常美,有种流线型的光滑和弹性,那些字句就像钟乳般一滴滴圆润地流动着。当时我就想,嘿,这游戏汉化得相当不错。”吴皓笑笑,“单机版游戏国内就那么几款,所以我想这游戏肯定是外国哪个不知名游戏工作室出品的,跑我们这儿推销来了。”

2009年,吴皓
  几分钟后我就搞清楚了这游戏的背景设定: 2012年地球将遭受来自太阳风和陨石碰撞的双重劫难,接二连三的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引发大陆板块的剧烈运动,地球将南北极颠倒,岛屿沉没,平原变高山,人类文明即将走向毁灭。玩家要做的事情就是挽救人类。
  我对这种好莱坞灾难片模式的英雄游戏兴趣不大。不过游戏的设置界面很切题:金属冷酷的光色中残垣断壁,配着悲怆的音乐,令人伤感。游戏中人物有五种身份可以选择:政治家、科学家、工人、作家和家庭主妇,看样子这是个RPG角色扮演类游戏。我选择了工人身份。工人页面进去,要设置名字、性别、年龄、种族、技能等细节。两分钟后,我在游戏《2012》中有了个新身份:吴皓,男,28岁,汉族,中国人,钳工,穿工装裤带安全帽,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游戏中的我有一张典型的东方人面孔,他站在那里,神态安然,外表淳朴,很像我小时候的邻家大叔,总是给院里的老人搬蜂窝煤通下水道,谁叫他帮忙都乐呵呵地答应。
  因为没有这个游戏的任何说明,我就把游戏难易程度设置为“容易”。
  柔和的过场音乐声中,故宫、长城、颐和园,熟悉的建筑一一出现,随着镜头推移,整个北京城舒展在屏幕上,并不是动画,而是漂亮的胶片实景。晨曦扫过长安街,在临街大楼的玻璃幕墙中闪耀,车辆稀少,行人寥寥,地平线尽头的西山轮廓清晰漂亮。画面一转,变成公寓的房间,晨曦透过窗帘,给房间披上粉红色的柔光。床头的电子日历上赫然显示:2009年12月22日。
  然后,屏幕右上方闪现出一排红色字迹:距离2012年12月22日地球劫难还有1 094天19个小时。

2011年,动物园
  老梁笑着问:“你看到那行字什么感觉?”
  “真没太多感觉。”吴皓说,“游戏我玩得太多了,《2012》开始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它以2012年12月22日为标准,距离这个时间点越近游戏越难,因为意外的灾变和人为的麻烦会越来越多,解救人类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最容易的程度,也仅有短短三年的时间准备,要想完成拯救人类的游戏目标仍然艰难。我选择的职业是个钳工,能调度的资源,不管是人力资源还是物力资源都极其有限,而且一开始根本没有线索。”
  “不过你还是找到了,能坚持找到的人不多,游戏开始的半个小时几乎令人崩溃。”老梁说。
  他们已经步出了大象馆,跟在一个香港旅行团后,边走边聊。
  吴皓表示赞同,“的确,尽管游戏时间比真实时间快,但游戏里无所事事几分钟就会让人厌烦。因此放弃这个游戏的人应该不少吧?”
  “是,大部分人都很烦躁,极少数人会在预定的时间内执着地寻找线索。”老梁说,“这样的甄选方式,我觉得太过随意和牵强。总之从这件事情上看不出‘天网’有何高明之处。”
  吴皓哑然失笑,“你们叫它‘天网’?这真是个好名字。”
  老梁也笑起来,耸耸肩膀,“这样称呼它也许不公平,起码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显示出攻击性。”
  旅行团停住了,前面导游挥舞小旗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吴皓也停下脚步,看着老梁,低声问:“究竟有多少电脑参与了这个计划呢?”
  “其实没有多少,最新数据是24台。24台超级计算机,运算速度都超过了每秒500万亿次。”老梁斜睨吴皓一眼,“其中有4台运算速度超过每秒千万亿次的超级计算机。”
  吴皓觉得老梁此时像个提问的补习班老师,等着他接过话题,于是只好说:“繁星1号。”
  “它在今年全球超级计算机500强中排名第一。”老梁的目光从吴皓脸上移到空中,注视着头顶的太阳,“而且,用游戏术语来说,技能还没有全开。”
  吴皓踢飞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说:“我和飞轮都相信它迟早会拿第一。飞轮到贵州去了,那里有些大溶洞可以开发成避难所。”
  “嗯,计算机再牛,也必须要有人的实际操作才能完成计划。”老梁点头。
  “没有飞轮这家伙,我也许根本不会完成这个游戏,也不会和繁星1号有什么关系。”吴皓黯然说,“那我这两年会过得很舒坦。”
  老梁咧开嘴笑了,这是一个孩童般明朗率真的笑容,被这笑容感染,吴皓随即也笑了,“的确,我不会喜欢这种舒坦的,历史没法选择。”
      
2009年,吴皓
  当时我只想赶紧跑完这个游戏,给杨均一个专家级意见。所以我在游戏中努力寻找、走出公寓和每个NPC①交谈、检查信箱、翻看垃圾筒,甚至跳上电线杆子,都没有找到任何和拯救人类有关的线索。经过半小时的无所事事后,终于发现超市里两位NPC的聊天内容有点问题,NPC们说有个奇怪的人在“倾吐”酒吧喝得烂醉,嘴里念叨着“地球快完蛋了,人类快完蛋了”。
  我前往那家酒吧。其间随便接了女友(我当时的女友现在的老婆)的电话,她当时在上海出差,我叫她找杨均两口子一起吃个饭,顺便打听一下《2012》游戏的情况。
  然后我继续在游戏中摸索,从酒吧一直追到一个老住宅区深处的筒子楼,终于找到那个怪人。走进楼门时已是中午,楼里却漆黑如深夜。
  游戏的背景音乐换成了钢琴曲《天空之城》,忽然的优雅并没有和画面不搭。怪人年方20岁,男性,戴眼镜,梳着小辫子,穿Paul Frank T恤衫,穿着花里胡哨的Havaianas人字拖,一脸错愕地将我让进屋。屋里是任何宅男都会喜欢的样子:游戏机电脑宽屏显示器,手办车模变形金刚,影碟、杂志、方便面,无数七零八碎的东西堆挤在一起,让人无处下脚。
  我询问他有关地球末日的事,宅男莫名其妙,声称他在酒吧所说的只是电影中的台词,完全没有真实意义。
  屏幕右上方的红色字迹还在不断闪动:距离2012年12月22日地球劫难还有1 094天14个小时。
  我反复询问,宅男就是死鸭子嘴硬,我们僵持着,游戏剧情眼看着就要走不下去了,突然有敲门声。
  我本能地从桌上的杂物中抓起一把扳手,蹿到门后。
  宅男不耐烦地拉开门,沉闷的一声,他就倒在地上,额头汩汩冒血。
  我惊呆了,待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滞了。
  宅男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两个影子在门口晃了晃,带上了门。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消失在嘈杂的背景音乐深处……

2011年,动物园
  “那时真把我吓着了。我在游戏外哆嗦了一下,不久前梦境中的感觉又来了,是一种从神经末端开始的剧痛的恐惧,一点点吞噬着身体中的热量,将它们凝固成冰,阻碍体液和血液的流通,最终封锁我的知觉……” 
  吴皓又点着一根烟,“总之是无比仿真的游戏画面,还有比NPC高级的AI,那宅男的反应活脱脱像玩家操纵的,电脑人不可能有如此灵活的语言,这游戏开始有点意思了。然后,完全是多年来游戏培养的常识和习惯,加上我对宅男这一群体的认知,我肯定那宅男临死前身体摆出的姿势是给我的暗示,身体摆成了K字,左手伸出一根指头是I,右手圈着的是OK、I和O。宅男的房间里有4台依次排开的显示器,这家伙同时开着4台电脑。每台电脑我都可以操纵,就像现实中一样。但电脑中的文件夹和文件却都是中文名字。”吴皓吸口烟,“不好意思,我一想起这段故事就有点小激动,今天终于有个人听我唠叨了。”
  “两年来你都没有告诉别人这段故事?”老梁不太相信,“《2012》联网后支持多人在线。”
  “是,但大家都很忙,没工夫听我吐槽。”吴皓说,“而且我想能进那游戏的人大概都有点类似的经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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