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莱昂（美）  著
                                     方陵生 译

                           
 

  从电视机开始对我说话那天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一年级新生，有时行事冲动，有时又做事拖拉。十月里那个特别的星期六早上，我将该做的英语作文作业搁在脑后，先吃了些蜜饯，然后右手舀着麦片粥往嘴里塞，左手拿着遥控器在电视频道间调来调去，一早就准备看《超人归来》消磨时间了。
  调到14频道时，我突然呆住了。这是当地有线台，常播放沉闷的管弦乐队音乐会，或退休中心老人们的波尔卡舞之类的节目。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眨眼，没错，屏幕上不是通常那些令人厌烦的节目，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影在电视屏幕上看着我，几缕深褐色的头发垂到眼前，身上穿着一件显得太短的蓝色彩格呢睡衣。这是我！有人在偷拍我，然后在当地有线电视网上实时播出！
  我正打算从沙发上跳起来寻找隐藏的摄像头在哪，突然发现屏幕上的我没坐沙发上，而是站在离我一英尺外的地方，不过和我一样，满眼困惑，嘴里塞着麦片粥，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遥控器，一边急切地和镜头外的人说着什么。我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场景，但那显然就是我，甚至穿着同样的睡衣。我飞快地瞄了一下整个房间，没发现任何摄像头，可镜头就在电视机边上拍摄的……
  就在这时，电视机开始对我说起话来。“早上好！约翰尼。”它还会和我说话，发音清楚，而且是英国口音。在极度震惊慌乱的状态下，我还没忘记琢磨，我的电视机明明是东芝牌的，为什么它说话是英国口音呢？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问候声一定不是来自电视机，而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我还想，为什么我会看见自己出现在电视上，一定是幻觉。“喂，爸爸，是你叫我吗？”我叫道。父亲通常不会用这种奇怪口音说话的，不过也并非没有可能，也许他在模仿电子合成的声音呢。
  我刚从沙发上跳起身来，那个英国口音又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你不想看看你这一天会发生什么吗，约翰尼？”是电视机在说话，没错，这次我肯定。
  真受不了了，我简直要崩溃了。突然声音切换，我听见屏幕上的我在说：“我没开玩笑，爸爸，电视机在和我说话！”我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那声音里的恐慌。
  这种情况下，我的反应和所有15岁听话的男孩一样，扔下遥控器，尖声叫起爸爸妈妈来。爸爸一脸惊慌地急忙跑过来，“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电视！看！电视！”我发疯似的指着电视。
  爸爸扬起眉毛。“我知道这部电影情节有些紧张，儿子，这可是超人最新的表演。”他不以为然道。
  我迷惑地转过身，只见我最喜欢的那个戴着红帽子的复仇者在屏幕上飞来飞去，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它——它刚才不是在演超人！一秒钟前还是我在电视上，穿着睡衣。一定是当地电视台在我们家什么地方藏了摄像头，刚才我在电视里，和您说话来着。我发誓！”
  父亲疑惑地听着，我把刚才5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父亲听着听着，眉毛纠结到了一起。“我没开玩笑，爸爸，电视机在和我说话！”
  话一出口，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砰的一声坐回沙发上，将牛奶和麦片粥都倒翻在沙发座垫上。我一定是疯了，我心想，给未来发生的事情录像似乎已经超出了当地电视台的能力范围了，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父亲走过来，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道：“约翰尼，我保证你没疯，你刚才一定是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你以前做噩梦时也是这样叫我和你妈的。还记得那个魔鬼青蛙的梦吗？”我知道我刚才一定是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那是我5岁时做的梦，”我为自己辩解道，“但那次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刚才电视上明明在用英国口音向我问早上好。”
  爸爸叹了口气，“我还有事要做，你不如躺一会儿，OK？”我点点头，但我不想躺到床上去，我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电视上出现几个场景的片断正是这一天晚些时候和第二天发生的事情。星期天下午，妈妈担心地问我，怎么连续两天都一直待在电视机前看14频道，我对她说，这是一个社会学实验。妈妈扬起眉毛看看屏幕上跳波尔卡舞的老人们，又看看专注盯着屏幕的我，耸耸肩，回厨房准备晚饭去了。妈妈要是相信我会为了科学的名义甘愿受这两天的折磨，那才怪呢。
  播音员以愉快的声音宣布歌利亚斯普林小学管弦乐队的音乐会即将开始时，我简直厌烦极了，啪的一声关了遥控器，够了，受够了。也许是我睡着了，也许我真的疯了。已经是星期天晚上了，明天要交的英语作文还没做呢。（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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