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墨
“梭,梭!这家伙……”刑警队训犬员麦科尔在上厕所前,把警犬梭拴在训犬场内侧围墙的铁环上,现在回来一看,梭不见了,只剩下那根牵它用的皮带还在铁环上牢牢地拴着。绝了,这家伙,居然解开套在脖子上的皮圈搭扣,然后扬长而去。他从铁环上解下皮带,又喊了两声,仍不见梭的影子。这家伙跑哪去了?
麦科尔最近发现梭有点异样,经常显得心事重重。训练休息时,常有一只野狗窜进来,与梭交头接耳,梭这时倒是显得很兴奋。那野狗是只毛色应该很漂亮的丁格犬,据说是从马戏团里逃跑出来的,可现在变得脏兮兮的,很讨人嫌,麦科尔见了就拿棍子撵它。这丁格犬还真有点“英雄”气概,在遭棍棒威胁的时候,不是夹着尾巴狼狈逃窜,而是大摇大摆毫不畏惧地离去。有一次,麦科尔想好好教训它一下,就一棍子狠狠打在它的脊背上,它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不但没有逃窜,反倒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仇恨的目光瞪着麦科尔。麦科尔心里发了毛,没敢再打第二下。梭似乎就是被这只丁格犬教坏的,对麦科尔越来越阳奉阴违,不服调教。
麦科尔手持皮带在训犬场巡视了一圈,而后又跑进犬房。那些犬本来都安静地趴着,一见麦科尔都“噌”地站起来。他看了看梭的犬房,是空着的。这家伙,难道跑外面去了?以前它从来不敢擅自离开训犬场的。他气哼哼地出了大门。往右沿着大街向前可通往繁华的城区,往左则是一片长着杂草的野地。这地方都是贫瘠的沙土,连杂草都长不高。麦科尔放眼望去,不觉大吃一惊。他发现梭和那条野狗在一个小土坡上,它们背对着他,像人一样站立着,丁格犬的左前脚竟然还搂着梭的脖颈,如同一对正在谈情说爱的恋人。不,它们决不是在谈情说爱。麦科尔惊讶无比,只是他决不会想到它们是在进行密谋。
“梭!”麦科尔一声大吼,它们顿时消失在土坡下。不一会儿,梭乖顺地站在了麦科尔面前。看着麦科尔狠狠举起的皮鞭,它心里默默地念叨:“要忍着,一切都将改变……”
“它们居然能直立交谈,简直不可思议。”在环球生物研究所,赫宾从监控摄像中,发现梭与丁格犬在荒野地的画面大为惊讶,他把乔治·张从实验桌旁叫了过来。
乔治·张拿起监听耳机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可能还会发生比这更让你吃惊的事情。”
“完全有可能。这条澳大利亚种的丁格犬是个出类拔萃的家伙,尽管是只野狗。”
“它可是出身‘书香门第’,和它的前几代都进马戏团受过训,受人的潜移默化更深,大脑皮质也会更发达。”
“那么它应该成为我们第26个剖析对象……”
乔治·张向赫宾摆了摆右手,而左手使劲捂着耳机,努力听着里面的声音,半晌没有吭声。这两位现代生物学专家,正在研究关于狗的异化。这一物种由于一代又一代与人类亲密接触,并且受到精心调教,智力发展显然超越了其他哺乳动物。他们经过有选择的解剖,果然发现现代狗类的大脑凹回数量剧增,具有思维功能的大脑皮质增厚。
监控器的画面上出现了手里拿着皮带的麦科尔,乔治·张这才把耳机摘下。“嗬,很抱歉,刚才你说什么?”他问赫宾。
“我是说,这只狗该是我们第26个解剖对象,也是最后一个了。我们的论文已经有了足够的材料。”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可现在论文得暂且搁一搁,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关注。”
“更重要的事情?”赫宾不解地望着乔治·张,不由得耸了耸肩,“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哦,你先别紧张,但愿是我神经过敏。麻烦你把那台动物语意翻译机搬过来。”
“你忘了?翻译机上次用的时候出了毛病,把录音盘都打坏了。”
“后来你不是修好了吗?”乔汉·张边说边把录音盘从监控器里取出来。
“噢,好像是……”
“搬过来试试。”
赫宾从后面的小储藏室里搬来动物语意翻译机,轻轻放在桌子上。乔治·张把录音盘插进自动翻译槽,然后摁下启动钮,翻译机转动了。但是一个字还没翻译出来,机器就发了出“咔嚓、咔嚓”的杂音。乔治·张赶紧关闭机器,拔出录音盘一看已经变形。他沮丧地把它扔进了废物桶。
“哎,你不是在学动物语言吗?”赫宾问道。
“我只能听懂只言片语,而我们需要准确无误地知道它们交谈的内容。”
“听懂只言片语也不错嘛,这已经足够引起咱们的兴趣。”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它们似乎正在组织一次行动。”
“组织行动?想干什么?挑战人类智慧?”
“你以为人类能永远独霸世界吗?”乔治·张一本正经地说,“也许是我过于敏感,我们得正视这件事。”
“好吧。”赫宾耸了耸肩说,“我得先把这台翻译机修好。”
“同时,我们还要继续跟踪那条丁格犬。”
“噢,斯底克先生,你们的系统一定出了问题。我白天上班,家里根本没人,可最近好像总有人趁我不在家盗用我家电话,您瞧瞧我这个月的电话费账单,超出以往的三倍还多,准是你们的系统乱了。”
电话局客户服务部主任斯底克微秃的脑门上闪着亮光,他接过米芸太太手中的账单瞧了一眼,随后心平气和地说:“类似您家这种情况已发现了好几起,我们因此对系统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想您应该安装一个电话监视器,这也许能帮您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安着呢。”米芸太太无奈地说,“我每天上班前就把它打开,可是下班回家总发现被关掉了,真让我琢磨不透。”
“您说的种种迹象说明,这件事确实很蹊跷。”斯底克摸了摸发光的脑门说,“不过,再蹊跷的事也能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的监控系统可以帮助您侦察。”
“那只能这样了,总得把问题搞清楚,我不能每个月不明不白交这么多电话费。”
斯底克起身,打开身后的柜子,从一个塑料盒里取出一枚像扣子一样的东西,递给米芸太太,“这是微型无线监视头,把它安放在家里对准电话机的任何一个地方。明天您要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离开家装作去上班,随后来我们监控中心,通过显示屏观察,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但愿上天保佑,不会发生什么事。”
“这当然并不意味会发生不愉快,我们只是为了证明一切都正常。顺便说一句,您在安放这个监视头时,最好别告诉任何人。”
“行,我连哈儿都不说。”
“哈儿是谁?”
“哈儿是我的一条宠物狗,我唯一的宝贝。不过您这监视头安起来容易吗?”
“容易极了。瞧,随便往哪儿一放就粘住了,即使安在天花板上也不会掉下来。”
“我看这是徒劳。如果证明一切都正常,你们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那当然。”斯底克客客气气地说着,把米芸太太送出了办公室。
刑警队长弗雷希柯急急匆匆跨进餐厅,四处搜寻。现在正是用早餐的时候,餐厅里几乎都坐满了。弗雷希柯看见坐在窗户下的麦科尔,便大步走了过去。
“麦科尔,”似乎怕麦科尔听不见,弗雷希柯大声说道,“魏曼突然病了,原定他今天上午去参加的安全总部射击比赛,现在上面指派由你替补。你快些准备,过20分钟就出发。”
“好吧。”麦科尔一仰脖喝尽杯中牛奶,拿起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跟着弗雷希柯走出餐厅。
“慢慢吃,别噎着。”弗雷希柯说,“你去取枪,车在大门口。”
麦科尔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办公大楼。他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噔噔噔”上了二楼。楼道里静悄悄的,一抬头,忽见一条黑影从他的办公室窜出来,嗖地向走廊另一头逃窜。
“梭?”麦科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分明就是梭,“梭,站住!”
梭根本不听吆喝,疾速从那一边楼梯溜下了楼。
麦科尔见自己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门锁却完好无损,房间里依然保持着原样。他心中疑窦丛生,梭这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它来此干什么?他顾不得细想,赶紧去取枪。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放枪的抽屉,他不觉大吃一惊:枪不见了!他把房间翻了个遍,都不见枪的踪影。见鬼,难道……难道是梭……他飞快地出了办公楼,一路小跑,来到犬房,却见梭依原样被拴着。它正趴在地上打盹,听到麦科尔的脚步声,懒洋洋地睁开眼,用无辜、探求的目光看着他。
麦科尔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办公楼里见到的梭只是个幻影?他扫视了一下巴掌大的犬房,一切都让他迷惑不解。这时,从大门口传来汽车喇叭的催促声,他郁闷地离开了犬房。
梭望着麦科尔远去的背影,又听了听周围没有什么动静,才放心地站了起来。就在它刚才趴着的泥地上,露出一个新挖成的洞,洞内藏着把锃亮的手枪。梭以最快的速度,用洞四周的浮土将它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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