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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史案:紫檀堡

(2008-06-20 19: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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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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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红楼史案

红楼史案:紫檀堡

《红楼梦》第三十三回“不肖种种大受笞挞”,忠顺王府戏班子“妩媚温柔”,“名驰天下”的小旦蒋玉函(琪官),在京东二十里处紫檀堡新添置下一座别墅。过起独立生活。忠顺王爷太喜欢琪官,派长史寻找。长史知道琪官与宝玉交好,且蒋北静王送给他的名贵猩红色汉巾茜香罗交换宝玉的松花汗巾,宝玉只得说出实情:“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此事招致贾政对宝玉最严厉的惩罚,差点断送他的小命。

宝玉因与蒋玉函的关系“大受笞挞”,有两个影射,一是揭示清初“逃人法”的残酷(宝玉有“窝逃”嫌疑,参见《红楼指邪:逃人暴政》),再就是涉及史案文字狱——有些研究者把宝玉与蒋玉函的关系说成是反礼教的叛逆表现,把贾政对他的惩罚说成封建卫道士的行为,也由他们说去。其实游荡优伶、搞同性恋,是封建社会纨绔子弟生活腐朽的表现。

“紫檀堡”肯定是个寓意的名字,谁要受胡适影响以为小说是写实之作,到北京东郊探访,或在卫星图上寻找紫檀堡就是笨伯——虽然今天北京东四环高碑店桥西北侧有中国紫檀博物馆,被诬为中国最早 “包养男”的著名影视明星迟重瑞在这里负责。

紫檀是自古公认的最名贵木料,为热带植物,主要产于印度、南洋,纹理细密,木质坚硬,有自然香味。用紫檀做的手匣,就价值不菲,据传拿破仑墓前有五寸长的紫檀木棺椁模型,参观者皆惊为稀有。郑和下西洋以后,海外紫檀被明朝官商洗劫;国内紫檀,自三山五园被列强焚抢,存者亦寥寥。北京、台北两故宫博物院所藏紫檀家居大件,屈指可数。以紫檀建城堡,较之黄金屋,还要难得。迟重瑞妻子、出身于皇族的正黄旗世家的富华国际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第一富婆陈丽华女士,花20年时间搜集,并多次远赴亚洲热带雨林区采购,所得也有限,紫檀博物馆中黄花梨、楠木、乌木家具可能更多一些。

对于文化人来说,最宝贵的是书籍,出于对书籍的珍爱,他们常用最珍贵的材料为书籍(特别是秘籍)作装璜。书签、书别、书匣、书套、书轴,夹板,名目不少;紫檀、象牙、珊瑚、玳瑁、玉石应有尽有;插套、四合套、六合套、卍字套、如意套、云头套,花样繁多;镶嵌、镀金、雕漆、描金、掐丝,精能工巧。现在学术界认定的几个与《红楼梦》有关的家族曹、高、李,都是内务府背景,而印制御制书籍是清代内务府的重要工作。

《红楼梦》中的“紫檀堡”应该是指书籍,琪官的名“玉函”,也是装书籍的函套。古书中常见的“玉函金笥”、“玉函金版”、“玉函金钥”,都和书籍有关。马国翰的“玉函山房”是辑佚书之处。

唐代李浚《松窗杂録》记载,唐玄宗时,宗室宁、岐、薛诸王各轮日载笔于乘舆前,成《内起居注》成三百卷,“率以五十幅黄麻为一编,用雕檀轴,紫龙凤绫褾,书成,宁王上请自部纳于史阁。上命赐以酒乐,共宴侍臣于史馆。上宝惜是史尤甚,因命别起大阁以贮之。”

《红楼梦》中也出现过“雕檀”二字,第五十回《芦雪庵(庭)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中薛宝钗所制谜:“镂檀锲(镂)梓一层层,岂系良工堆砌成?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锲(镂)梓”就是刻书,其实比“雕檀”与书籍更密切。五十、无十一回的谜语,都是史太君所命,其实都相当于作史(史太君夫名代善,所谓代嬗修史,是中国的传统),薛宝琴的谜语诗名就是“怀古诗”。这两回所有的谜语诗,都是咏史诗。宝钗之谜语其实是咏叹《明史》被反复篡改,忌讳推诿,旷日持久,不得竣工之事。

《中国树木分类学》介绍:“紫檀属豆科植物,约有十五种,产于我国的有两种,一为紫檀,一为蔷薇木。” 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家具珍赏》中提到的“美国施赫弗曾对紫檀作过调查,认为中国从印度支那进口的紫檀木是蔷薇木”。按现代植物学界的认识,蔷薇木实际上就是印度所产大果紫檀,是草花梨当中的一个品种。方以智《物理小识》卷八述香料,说“占城出麝香木,暹罗出罗斛香、梨香、降真香,渤泥有金脚脑、水札脑,登流眉有蔷薇木。”

我曾以“龄官画蔷”寓写史,史湘云叔父史鼐为保龄侯,“龄”即纪年、编年。紫檀长寿、蔷薇长春,皆与“史”字相发明。谈迁《北游录·纪闻》下:“《明史》成,止编年。范文程阅《二十一史》,谓编年未尽,仍另撰。”其实这次修史,因天启、崇祯年间事实散佚,参考无凭,编年也没有完成。

清代文字狱主要是史狱。私藏明代野史,就是罪过;私藏明令禁毁之书尤为大逆不道。康熙时博学鸿儒、明史馆纂修朱彝尊携带抄书手私入禁中抄录四方所进图书,遭人弹劾,由于朱氏为玄烨赏识,仅受到免官处罚。如果将禁中紫檀玉函秘籍窃出,那麻烦就大了,可能有性命之虞。如果私撰史书,触犯忌讳,庄氏史案就是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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