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到梦见我爸

2014年7月15日晨。自拉萨驾车返京途经西宁。早晨梦见父亲。想不起来了。白天逛古董市场，购清代金铜锤揲上师像一尊，缺莲瓣底座。

2016年:
一月二十六日早八时许。梦中与我爸谈话。一个极丑的妖婆老女人正在照顾他。他坐在轮椅上。那女人好像在为他擦脚或擦脚上的鞋子。我爸跟我谈一个熟人，是个乞丐，单位的临时工。他穷愁潦倒，住在破棚屋里，在我们楼上敞开的走廊里搭建的棚屋。最近他分到学部大院文学所六号办公楼二层中间主楼梯东侧的小房间，你知道那个地方吧？我说知道。结果他不住，为了节俭，租出去了，一月收入六百元。那个小屋我爸和我盘算，可以放一个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小衣柜。地上放点粮食油盐酱醋和电炉煤油炉。我爸说这样的条件生活自己也可以过。我说这是最低要求的生活了。他说，是的。我说我在西藏三年，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我爸他非常惭愧的样子，不说话，很难过。他抬起眼看我，问，你还记得青岛吗？我们在青岛的时候，多好。他似乎是转移刚才的难过情绪，让我的头脑回到美好的方面。梦醒了。看手表，一月二十六日八点二十分。

二月十三日初六，早八时许，梦见父亲。他在我的阳光大房间里为众多的盆栽植物的叶子洒水。满地都是水珠。阳光五彩明媚，如同星期天的明媚。

三月七日，夜梦父亲，不清晰，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三月十二日黎明四点左右梦见他坐在马桶上拉屎，一边冲澡，衣服湿透。我问会不会着凉？要不要帮。他说不用。我问要不要楼下我哥上来帮忙？厕所，卫生间，卧室，在一处房子里，极其窄小的昏暗的木屋，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如同人生。

一间破旧高大黑暗的棚屋里。我从兵荒马乱的街头躲过日军的刺刀，逃脱数次追捕和一次即将枪毙，奔入这间宽敞的棚屋。架高的通铺角落，被褥凌乱堆放，人去楼空，未来得及整理。一个人向墙而卧，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我觉得可能是我爸。拍拍他。他动了，翻转身子。他坐起来，脸上是刮胡子残留的一层层剃须膏。我爸见到是我，喜极而泣，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说，回来就好。他说，就是买不到票，一直没有票，没有票。我问，你从哪里回来？他说，舟山，舟山，在陕西。他语气特别强调陕西。看他非常焦虑，不住地说，买不到票，没有票！我问，没有票你是怎么回来的？我爸不说我也明白了，他是火车回来的。我受他影响，也开始焦虑。可我忽然明白了，没有票，他不是也回来了嘛！只不过他不是坐飞机回来的。我醒了，半醒。难道我爸他的灵魂是被风吹回来了？或者跟随雨水落回来了？似乎几天前也有过一梦。他焦虑没有机票回家。刚刚这个梦好像是曾经那个梦的延续。但我对前一个梦是否真实有过，也不能确定。醒了。黎明近五点钟。今天我爸离世整整两年。三月三十一日。窗前的玉兰正在凋谢，多数花瓣起了棕色。白玉兰。紫玉兰。（床头灯突然灭了。iPad 银屏白光猛然很刺眼。本想发到博客上，因停电没有网络。两分钟，电又恢复了，可是依旧没有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