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与树（学校剧）
　　
　　
　　人物
　　孩子(十二岁)，男学生饰
　　树(二十岁)，女教师饰

　　〔舞台上空荡荡的，被明亮柔和的红黄绿光笼罩着或静场片刻。忽然响起学生们整齐而有节奏的掌声——哗，哗，哗哗哗。掌声一停，大家唱起了《七色光》：“太阳，太阳，给我们带来七色光彩，照得我们心灵的花朵美丽可爱……”歌声由强渐弱。树，穿洁白的长裙，身披绿纱从舞台右侧跑上。孩子倒退着从舞台左侧上。
　　树  你好。怎么倒着走呀?
　　孩子  (吓一跳，赶忙转过身)……
　　树  你好，在干吗呢?
　　孩子  (颤颤地)你好。
　　树  (绕孩子转一个圈)如果我没认错，你是小飞吧?
　　孩子  是我。
　　树  你还认识我吗?
　　孩子  认识。
　　树  你不参加同学们的集体活动，跑到这片树林子里来干什么?
　　孩子  今天是植树节，同学们刚刚劳动完正在休息。我没忘记你，就是来看你的。
　　树  看我?(停顿)为什么是来看我呢?
　　〔歌声渐弱停止。
　　孩子  是的，我就是来看你的。前年也这个时候，我们来春游。我，我和几个同学用小刀在你身上刻字……
　　树  难怪你还记得。当时我疼得死去活来，你们走后，从伤口里流出好多的血，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它止住。
　　孩子  你会流血?你的血也是红色的吗?
　　树  我的血是绿色的。深绿深绿的血一滴一滴顺着我的身子往下流，渗进脚底的泥土里。
　　〔灯光极暗或静场。
　　{孩子  (跪下，伸出双臂)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不该这样!我不该在你身上刻字。
　　{树  (绕台奔跑一圈)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我?
　　〔灯光转亮或静场。
　　孩子  对不起(抽泣)，我只知道你会疼，可真不知道你还会流那么多血。
　　树  和你们一样，我也知道疼痛，知道冷暖。春天，在我的枝头会长出新绿的嫩叶。夏天到来，我的叶片会变得又大又密。秋天，叶子都黄了，纷纷飘落，它们伴着一年的最后一场秋雨和泥土融在一起。(脱下绿纱)当雪花飞舞的时候，我的绿色消失了，变得和大地一样洁白。等待，漫长的等待，我都快受不住了，什么时候能让我换上绿色的衣裳呢?什么时候能让我摇动枝头的叶片在春风里轻盈起舞?(披上绿纱，轻轻舞动)那时，我能听见人们的欢笑，看到他们脸上全是喜悦。我们身上全都轻轻松松的，在阳光里，在飞动着柳絮的空气里，会感到共同的幸福。只要有树存在，人们就会在春天明媚的阳光下享受纯净的空气，那时一切仿佛都可以用手去触摸，就连从我们枝叶间泄漏的一缕缕阳光也鲜明、清新得可以触摸到。一群群小鸟在我们的枝上叽叽喳喳，又笑又唱。你说这该有多好啊。可是，盼啊，盼啊，春天来啦，你们也来了，万万没料想，自己会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流下鲜血。
　　孩子  (哭着)真对不起，对不起。
　　树  (停顿)好啦，别哭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是吗，在咱们记忆里留下点伤疤也不是什么坏事情，重要的是别再有新的伤痕。
　　孩子  可我总忘不了对你干的事情。课堂上想，回家想，就连在梦里也因为想你醒过好多次，我老是梦见你的手臂向天空伸张着，狂风暴雨，吓人的雷电，你疼得大声叫喊，叫喊，最后把嗓子都喊哑了。我梦见，来看你的时候，你没有了绿叶，已经枯萎。所以，所以我，不敢面对你走来。
　　树  (笑)我说你怎么倒着进这片树林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不过，这真要感谢当天夜晚那场雷雨，它给了我生机。
　　孩子  我真高兴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你站在我们教室窗外就好了，我能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你。
　　树  怎么，你们校园里没有别的树吗?
　　孩子  有是有，可就是那一棵老杨树。
　　树  噢，我认识那位老杨树妈妈。(停顿)那位柳树爷爷不好吗?
　　孩子  没有啊。(想了想)对了，听说原先操场上还有一棵大树，可惜我们没见着。
　　树  (深思地自言自语)我明白了。
　　孩子  你想什么呢?
　　树  我在想，杨树妈妈在你们校园里多孤单啊。白天还好，她给你们带来绿荫，听你们朗朗的读书声，看你们课间休息时的跑跑跳跳。可夜晚呢，你们都回到家里，她就只好与微风作伴儿了。
　　孩子  你是说这棵老杨树也会觉得自己孤单吗?
　　树  当然觉得孤单啦。你应该知道，我们树和你们人是一样有生命的，正因为我们也可以享受阳光、雨露和空气，我们才能生长。
　　孩子  这些我懂了。我是问她真的会觉得自己孤单?
　　树  好了，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不要出声，静静的，在心里说，杨树妈妈，你孤单吗?
　　〔轻柔、悠远的音乐渐渐传来。
　　孩子  (侧耳聆听，自言自语)她是孤单的，非常孤单。
　　〔音乐渐渐远去，消失。
　　树  听见了吗?你听到了什么?
　　孩子  我听见她在跟我说话，好像总也说不完的样子，她不让我走，让我多跟她聊聊。她还说……
　　树  说了什么?
　　孩子  说她非常想念那棵老柳树。
　　树  那棵老柳树是在十多年前你们学校扩建操场时伐去的。说他老他可一点也不显老，他枝叶繁茂，生机勃勃。可为了你们今天能有那样开阔的操场，他只好牺牲自己的生命。
　　孩子  可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开阔的操场呀。如果让我们操场上竖一棵大树，那成什么样子!
　　树  是啊，你们比什么都重要。
　　孩子  这不对吗?
　　树  对，对，当然对，可你们能不能为树想想?再说，树也是你们的朋友啊。(停顿)你不是说上课的时候还想我吗?校园里没有一些绿树，会显得死气沉沉。时间一长，你们会因为想念绿色，想念花香鸟语而心烦意乱，你们的学习环境也会显得晦暗。你不希望这样吧?
　　孩子  当然不希望啦!
　　树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孩子  (想了想)我们除了在校外植树，也应该在校园里植树种花，不仅是完成植树义务，主要是美化自己的学习环境。
　　树  这就对了。你们应该让每一个校园都成为一座小小的绿色仓库，那时，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远处传来学生们的歌声和欢笑，紧接着，又响起集合的哨声。
　　孩子  集合了。
　　树  你该归队了。
　　孩子  我还会想你的。
　　树  知道，知道，我们会很快在校园里相见。
　　孩子  (停顿)起风了。
　　树  这是温暖柔和的春风，(旋转身子)它就是我们这些树舞蹈的音乐。来，我们一起跳吧。
　　〔孩子与树手拉手共同起舞，轻飘飘的。有美妙的音乐和沙沙的风声伴奏。
　　孩子  (站住)你跳得真好看。
　　树  (喘息)我喜欢在这春风里阳光下起舞。
　　孩子  我真的该走了。
　　〔又是集合的哨声
　　树  你是该走了。再见，孩子。
　　孩子  再见，再见。
　　〔孩子与树相互挥手，各由上场方向退下。
　　〔音乐由弱渐强，节奏由慢渐快。
　　〔剧终。
　　
　　关于此剧演出的话：①这是一个散文化的抒情小品，要求演员在高于生活化表演的同时，力求心理活动与形体动作的细腻。②这是学校剧，有条件在舞台上演出，灯光是重要的，不需要置什么景，如在校园空地演出，可不用灯光，以“静场”作为场景内部变换，并以此抓住观众的注意力。③剧中有“{”符号的，不是对话，而是孩子与树的“二重唱”，为的是造出气氛，不一定要观众听得很清楚。总之。该剧给演出的形体、灯光、音乐、舞蹈等方面的创作余地还很大。该剧适合小学高年级或初中一二年级的同学排演。——作者
　　(19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