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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人员在发放防甲流中药

直播时间：2009年5月8日下午4：00-5：00

21CN、大洋网联合腾讯网三大网站，请来多年来在中医药论争中锋头甚劲的著名学者方舟子，以音频在线直播与文字直播的方式，与网友进行交流。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方舟子先生，你好。最近甲型H1N1流感在国外蔓延，报纸上纷纷刊登广告，宣称中医药对甲型H1N1流感防治的效果，今天我们21CN网站联合腾讯网站和大洋网，请您就中药能否防治甲型H1N1流感，与网友进行交流。想问一下方先生，您对中医药能否防治甲型H1N1流感有些什么看法，与网友一起分享一下。

方舟子：我是不相信中药能够预防甲型H1N1流感的，通俗地说叫“猪流感”，猪流感是一种新型的流感，为什么说中医就能防治呢？现在中国都没有碰到一个病例，想通过经验找到治疗它的办法，也还没有这种可能，现在中医躲在中国，遥对着墨西哥，说有什么中药的方子能够治疗猪流感，我觉得这个有点好笑，是很荒唐的一件事情。

而且从历史上看，中药对治疗传染病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我们现在能够控制很多的传染病，靠的是现代医学的方法，主要是靠打疫苗接种，还有使用抗生素、抗病毒药物进行防治，这些办法都是现代医学的办法，也只有采用这些现代医学的办法，我们现在才能控制某些传染病，甚至能够消灭像天花这样的恶性传染病，在有现代医学之前，瘟疫流行，死人非常多，那时候是没有办法的，虽然那时候有中医、中药，但是从来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够防治传染病。所以我是根本不相信的，也许通过一两年的时间，你能够摸索出一两种治疗疾病的方法，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但是通过传统中医的方法，是不行的。

主持人：现在我们的网友分成两派，有一派是非常支持中医能够防治甲型H1N1流感，网友流言就说，中医有几千年的底蕴，西医只有几百年，你能进行回应吗？

方舟子：你不能因为历史悠久就相信，比中医更悠久的还有跳大神、巫医，你是不是也相信？如果要算西医的历史，从古希腊时期算起，比中医还要长，后来西医出现了革命，变成了一个科学，这个历史不是很长，但这是一个新生事物，已经把以前那些传统的医术给改造了，把他们的理论给推翻了，然后才建立起来的新东西。虽然历史比传统医学短，但是它是建立在比较可靠的、可取的基础上，也就更值得大家信任。

主持人：有网友举例说，板蓝根这种中医药成分，曾经被誉为抗击非典四座大山之一，网友认为这种价廉质优的药对抗病毒防流感还是有效的，我们是不是因为在目前没有发现更好的能够有明确治疗药物的前提下，服用中成药，是不是对它有效？

方舟子：一个药物有没有作用和疗效，是要通过临床验证的，你不能通过一些理论上的推导或者是根据以前治疗某一些病有效，然后就认为会有效，关于这个板蓝根，我想说一下，第一，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在抗非典过程中起过什么作用，抗非典，大家都知道，那一套治疗方法是广州的钟南山他们弄出来的，是现代医学的方法，不能说板蓝根有什么作用，我觉得这个是说不过去的，即使板蓝根真的能够治疗非典，也不等于它就能够治疗猪流感，这完全是两回事，两种病是不一样的，不能说能够治疗非典的东西就能够治疗猪流感，这是两回事，更何况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类似板蓝根的中药真的能够治疗什么样的病毒性疾病，都没有的，这个药物是不是真的能够起到作用，那是要通过临床实验，在医学上要通过一期、二期、三期临床实验才能证明的。如果一种药物被证明说确实能够治疗某一种疾病的话，那就不会说只在某一个国家采用，那会全世界都用的，科学的东西是全世界都能普遍使用的。比如大家公认的达菲这种药物，它能够治疗流感，而且对于猪流感也有一定的疗效，它是经过临床检验，然后世界公认的，我们中国也在用，但是中药只是在国内说说而已，出了中国就没有人会相信中药会对猪流感或者什么流感会起到什么作用，是没有的。如果你真正证明了，那就全世界都用了，你就可以卖到全世界去了。

主持人：有些网友认为，其实中医致病有科学的辩证方法，跟西医的思维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能用西医的思维用于中医，否则你永远都是感觉中医“糊里糊涂”的。

方舟子：虽然它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但是早就变成了全世界共同的财富，一门科学不会有东方、西方这种差别的，虽然说是从西方过来的，但是我们东方或者中国也都可以用，而且在现代医学里面，也有中国的贡献在里面，并不是西方人的专利。对待科学这个东西，不应该有很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在里头，为什么我们学化学、生物学，这些都是全世界共同的，没有分什么东方的生物学、西方生物学，什么东方物理学，西方物理学，没有分的，为什么在医学上非要分西医、中医呢？没有的。科学本来就是只有一个，现在的医学科学就是现代医学。中医可以作为一种文化，作为一种哲学，或者作为一种民间的医术，这个是可以存在的，但是它跟科学是两回事，它不是科学的东西，里面有经验积累的内容，千百年来，中国人在医学实践中摸索出的办法，里面可能有些药物是有效的，这个就要通过科学的方法对它进行检验，来对它进行去伪存真，把里面那些错误的东西、虚假的东西和一些讹传的东西给排除掉，里面确实有效的东西，如果通过科学的检验，是可以被吸收的，成为现代医学的一部分，那样也就可以走向世界，而不是只在中国内部自己在那里自我陶醉、自得其乐了。

主持人：有网友还是继续力挺中药在抗击甲型H1N1流感病毒中所起到的作用，网友有说到，中药是一种药医治多种病，而西药只是一个药方，差不多都是同一种药，差不多就不用看了，您继续谈一下中西医对抗击甲型H1N1流感的作用？

方舟子：网友可能对医学方面不是很了解，有一些医学的基本知识没有掌握，实际上即使是现代医学，它对治疗同一种病，也不是非得用同一种药，往往是一种病可以用不同的药物来治，相同的药物也可以治不同的病，这个都是有这种可能的。这里关键的问题在于你这个药是不是真的能够治这一种病，我们怎么知道这种药物是不是真的能够治这种病呢？只能是通过科学检验的办法才能够确定下来，你不能通过个人的经验，好象今天我感冒了，然后我吃了中药，过了几天感冒好了，然后就觉得这个中药有效，不一定的，因为好多类似感冒的疾病，它是可以自己好的，不吃任何的药物，对绝大部分人来说，你不吃任何的药物，过几天，过一个星期左右，病就自己好了。碰巧这几天可能吃了某一种药好了，然后就觉得这个药物起作用，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靠个人的经历想要来证明某一种药物确实有效，这不是科学的方法，是经不起推敲的。对于流感这种疾病，现代医学治疗的办法实际上也就是两种，一种是所谓治标的方法，那就是针对流感引起的症状，比如说流感引起的发烧，我就吃退烧的药，引起了头痛或者全身的酸痛，那就吃一些镇痛的药物，流鼻涕了、鼻塞了，那就吃抗过敏的药物。所以这个针对的是症状，但是它的病毒还在，没把它消除。另外一种就是针对病毒，把这个病毒给抑制住，把它的繁殖抑制住。以前没有很好的办法，针对流感病毒，现在有了，我刚才提到的达菲药物，它可以抗病毒的，针对的就是流感病毒表面的一种蛋白质，达菲这种药物可以把这种蛋白质活性给抑制住，让这个蛋白质发挥不了作用，这个蛋白质对病毒去感染其他细胞是很关键的，现在蛋白质的活性被抑制住了，流感病毒就没办法跑到别的人体细胞上感染，这样慢慢病毒就死掉了，对于整个机理，我们是搞得很清楚的，现代医学对病毒的机理搞得很清楚了，对于它有没有效，也是通过临床医学证明了，值得我们信任。

主持人：有网友起到，中药医治重在调理，而西药是压制病毒，吃完西药会出现头晕或者没有食欲的副作用，很多细菌在使用西药的时候，没有彻底杀掉病毒，他认为中药才是根治病毒的好办法，您能不能谈谈看法，他还，中西药为什么不能放在一起来治疗？

方舟子：我刚才说了，对于这种病毒性的传染病，现代医学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预防，用打疫苗的办法来预防是最好的。我刚才说的是治疗流感的两种办法，实际上不得流感是最好的，不得流感有一种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注射流感疫苗，这个是比较好的办法。在得病之前，先把它给预防了，就是所谓的“治未病”。中医也是这样主张，在没生病的时候把它治好了，这个在理论上是不错的，但是它实际上能不能做到，完全是两回事。像中医，它对传染病，对很多的疾病，它的病根根本不清楚，那是以前古人对疾病一些很模糊、很笼统的认识，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病毒、有什么细菌，也不知道人体详细的解剖、生理功能，怎么可能知道病根呢？你不知道病根，怎么谈预防呢？现代医学，我们认识到了，很多疾病的病根，它的病因，所以我们可以有针对性地治疗。现代医学也是很提倡说用预防的办法来防止疾病，对传染病，通过注射疫苗，对一些营养不良的疾病，看缺了什么样的维生素或者缺了什么样的微量元素，然后我们进行补充。对于一些心脏病、糖尿病，这个可以从饮食上来进行预防，所以并不是说现代医学只是为治病，而不是为预防，它有很有效的办法进行预防，只不过你得了病之后，你被疾病感染上了，被传染病感染上，这时候你再讲预防，已经是过时了，来不及了，这时候当然只是针对他得了这种疾病，然后进行针对性的治疗。如果是细菌感染，就用抗生素把细菌给消灭掉，如果是病毒感染，有很好的抗病毒药物可以使用，但是对病毒的疾病，最好的办法还是预防为主。所以，这个病是双管齐下，并不是我们现代医学只用抗生素治病，它不是的，各种办法都有。如果你因为得了流感，病情非常严重了，呼吸衰竭了，呼吸机也要上去了，要抢救了，这个时候，中医就没办法了。

主持人：说到预防甲型H1N1流感，说一段时间，卫生部部长陈竺说八角茴香煮猪脚能预防甲型H1N1流感，你怎么看？

方舟子：我认为他这种说法是很不负责任的，现在已经知道达菲这种抗流感病毒的药物是用八角茴香提取出来的，里面含有莽草酸的东西，用它提取的，所以我们吃八角或者茴香就能起到预防作用，这是说不通的。达菲虽然是用里面提取的莽草酸做的，但是它做的时候是经过了十几道工序，经过了十几个化学工序才得到的达菲。你不能因为达菲能够治疗流感病毒，能够抗病毒，你就说它的原料能够抗流感病毒，这个完全是无稽之谈，只会对一般的公众产生很大的误导，也许陈部长是在开玩笑，但是你在很严肃的场合，在新闻发布会上开这种玩笑，是很容易误解的，一般的公众会认为八角茴香真的能预防，多吃了茴香，会对身体造成损害，那就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包括现在公布的一些中药治疗流感的药方，也是很荒唐的，因为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大家喝中药会喝出问题的，因为有很多中药是有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