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栀子花开

黎明天空澄澈，有一颗星在远远天边，微弱光芒。

莫名喜欢白色花朵，幽暗光线下于浓郁绿意中绽放，仿若油画，又如同梦境。让人想在这淡淡幽香里种下雨滴，春天，也就可以和那只白色的鸟儿一起，飞回到人间了罢。

四月初时患皮肤过敏，脸和脖子都是片片米粒状疹子，慌张中，中药西药并用，严重时在医院挂床输液，却迟迟不见效果。从来不思考年龄的我在这段时间里忽然觉得芳华已去，再不复是年少强壮的自己。那段日子服过敏药身体乏力，一个人虚弱躺在沙发上的夜晚，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孤单。而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别人看到的，还只会是那个乐观的、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自己。人都有多面，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最真实。在病中看《教父》系列影片，迈克老年患病卧床，凯来看他，含泪说：“从没见过你如此羸弱无奈。”那一刻，她是爱着他的。没有爱，就没有那样深重的怜惜。

生命的奇妙之一在于，有一些缘分会不期而至。一个并不熟稔的朋友送轩轩一套hello kitty 的粉红餐具。她在微信中说：“轩轩很可爱，想着她会喜欢。记得你写过软软的小手放在你手心里的感受，我就体会不到，似乎我儿子的手小时候就又大又强硬。”那个夜晚我和她在微信上交流很久，客厅里灯光幽暗，星巴克马克杯在灯光下泛出迷离光泽。其实人与人之间何需认识太久和走得太近，当我们内心真正空净，自然会与相同的灵魂相遇。

人到中年，仿佛涉水而过，却在水的中央。过往和未来的粼粼微波，令人有微微晕眩的感觉。慢慢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偏激和尖刻，变得温润而宽和，更接近于玉的质地和水的柔顺，可以静下心来看澄澈天空上白云轻盈走过，慢慢寻到一条不需要祈祷便可获得清净喜悦的路径。

那一天在春日河边独自信步，水波光影里，下意识放下诸多尘事回归自己。心下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人：真诚、直率、简单，甚至有几分要命的天真。但我也知道在有些人眼里不是这样的，有时会觉得委屈，但清楚知道这也是自己必须面对和承担的一部分。时光深处，也许慢慢会有答案。亦或者，时光深处，是否有答案，已不再重要。那一刻，阳光下仰起脸，天空蔚蓝而心底清澈，片刻已是永恒。

慢慢喜欢上自己做早餐的感觉，仿佛淡淡微光里炖煮的不是餐食，而是一段温润时光。多数是素淡餐食，配上一杯现磨咖啡，清清爽爽的餐食，配清清淡淡的早晨，刚刚好。

有时一个人溜出去享受一份下午茶，浓烈阳光被素色窗纱隔断在世界之外，有灯光斜斜地打下来，映照在水果冰沙和新做好的泡芙上。光影闪烁中，仿佛有人在低声说话。可以这样放松的辰光不多，其实分不太清楚，是味蕾需要这样的一次下午茶，还是劳碌太久的心灵需要。那一刻，时光安静得透明，心灵也是一样。

还有一次和十几年的闺蜜一起去吃“鲨鱼先生的博物馆”，我喝拿铁，她喝茉莉果茶。离得太近所以彼此知道温婉外表下偶尔发作的坏脾气，当时气得发疯，过去之后不过在心里笑笑，又能怎样，还不是一起吃汉堡的时候可以忘记淑女形象毫不顾忌地大快朵颐。夏暮秋初是最好的季节，一切都丰盈而盛大，我们置身其中，一起体会花开的美丽，多好。

远离童话已经太久了。但还是贪恋那其中简简单单的哲理、简简单单的美好。从世界各地选来各种卡通物件：日本的木雕女娃、印度尼西亚的木制小舞女、欧洲的小鸟挂钟，每半个小时就会有小鸟探出头来“布谷、布谷”地报时，还有窗台上、茶几上、餐桌上的各色花朵。早已不是贪恋童话的年龄，但我还是不知不觉给自己和家人打造了一个现实中的：童话城堡。

去年春天买回一盆栀子花，那些花开的日子，我和她日日相伴。喜欢那些白色的花瓣，洁白、干净、单纯、清澈、简单、明亮，似有禅意，是我的梦境。今年春天来得晚些，栀子花叶子恣意茂盛着，却一直不见花开。我在每个月光清澈的夜晚静静等待，等待一场素白暗香，衣我以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