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打】西门町改造主导者杨修铨:不是互联网+,而是文创+
标签:
两岸台湾文创厦门西门町 |
分类: 特别策划 |
文/《台海》杂志记者 刘舒萍
Cosplay、街舞、涂鸦、滑板,现在也是深受年轻人喜欢,但如果是18年前,那可是相当另类,另类到不是那么为人所理解。杨修铨在主导西门町商圈改造计划的过程中,力排众议,最终缔造今日之台湾潮流新干线。
作为台北人,长于夜市,曾经代表台北最繁华娱乐圣地的西门町,对杨修铨而言,那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是童年的记忆,虽然后来有些不堪,但是他觉得只是历史长河里短短的一个过程,临危授命改造计划,他看到的是文化与荣光,周旋黑白两道,广交三教九流,耗时十二年打造出西门町潮创势力。而这只是他众多知名案例中的一个而已。
在杨修铨看来,文创产业乃“人、文、地、产、景”的知识工程大整合,无论是价值、技术、市场、资本、文化等等藩篱或高墙,通过整合、改造、培训、辅导等多方面的用心嫁接,可盘活一个地方的文创产业。
眼下,杨修铨正在考察厦门的市场,他表示,自己有意入驻厦门,因为厦门能够接纳各种多姿多彩的创意,又跟台湾的小确幸蛮吻合的,厦门的包容和沉淀让他觉得非常难得。
《台海》:去台湾的时候,台湾朋友还专门带我去逛过西门町,很难想象这个时尚橱窗原来竟是贫民窟。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当时改造过程中的关键节点吗?
杨修铨:西门町不是贫民窟,媒体上全部写错了,它曾经非常繁华,只是没落了差不多20年,这里是很多四十岁以上台湾人的童年记忆,我们都是在那里看电影、逛街、消费,它只是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被遗忘了。
在1998年,我受命于台湾“经济部”、商业司和台湾市政府都发局委托,改造西门町。在这之前,我在台湾打造商业街还有点绩效,所以政府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我,我是唯一一家,大家都不敢碰。别的大家都会来竞标,西门町没人敢投。
《台海》:对你来说,它也是烫手山芋吗?
杨修铨:绝对是烫手山芋,因为当时西门町已经没落了,里面充满各种颜色的业态,有黑的、黄的、灰的,很混乱,当时西门町有三流:流氓、流浪汉、流莺。那时我反而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看到一个文化,日据时代的电影院、三百年的妈祖庙、传统的日本料理、西餐、国民党过来后带来的中华美食等等,还有一个,它是我们的童年,当时有很多电影明星都是在这里逛街被星探发现,最有名的叫林青霞。那个计划当初就叫形象商圈,简单讲叫记忆产业。
我看到文化,然后做了一个定位,叫次文化,做年轻人要的东西,现在大家比较听得懂,当时听不懂。年轻人这个定位在当初、在当地是非常被反对的,因为那时客户都是有年纪的阶层,对这部分,我是非常主张,花了很多力气,从政府到民间,到地方大佬等等,抽调出一个比较明确的部分——玩音乐,在里面办明星签唱会。西门町改造后,街道是空荡荡的,没有人,现在白天都人潮拥挤,COCO李玟、周杰伦、 刘德华、张惠妹他们的签唱会都在这里举办。现在这个不让办了,因为人太多了。
当然,新的东西来不见得全都是正面的,譬如纹身、刺青,我们把它变成一个艺术街。包括我们投入的美国街,现在都已经变成潮牌,花了三年半,把T恤、短裤、鞋帽透过滑板、街舞、涂鸦等运动做了一个定调。
第二是玩电影。导入这个计划时,台湾的电影部分已往下跌了,衰退了,美国片兴起,我们想要用电影产业把这个地方再拱起来,开辟了一条电影街,路名叫“武昌街”,用武昌起义对外宣示,这个地方要恢复当初的繁荣,所以我们引入了台北电影节。当初很多美国片在亚洲的第一个首映式就放在台北,我们几乎是跟美国同步,因为时差,甚至有时比美国还提早一天,也因此有机会把整条街布置成电影的场景。
《台海》:在这中间,您一直都在吗?
杨修铨:我中间脱离了6年,毕竟只是顾问,把方向、组织结构弄起来了,我就撤退了。6年后,这里又乱套了,所以我又临危受命,回过做整个西门街区的商业发展,我就把户外广告的部分整合成媒体,卖给广告公司,收入用来维护街区发展,于是,我又做了四年半的街区管理者。
文创势力还是要靠民间力量
《台海》:文创产业,特别是潮创势力,需要向政府寻求支持吗?
杨修铨:在台湾,政府给的钱非常少,我们甚至会说政府你不要来碰。西门町项目后续整个街区的投入经费是我们自己赚来的,只是透过政府授权,西门町的红楼是政府行为,有很多人以为红楼是我做的,不是,如果是民间的话,就赔了。
但政府有一个角色很重要,他们会协助我们发展。西门町只是我其中一个个案,很多地方,我们都是通过公司的运作,协助政府、地方业者慢慢打造,大部分还是民间的资源和力量。
《台海》:西门町之大成功,也奠定了你台湾商圈教父的江湖地位,始有“商圈达人”之称号,你也成功辅导改造了台北市西门町、台北市西门徒步区商圈、台中市大隆路商店街、高雄市新崛江商店街等知名案例。在您看来,哪些因素是改造成功的关键所在?
杨修铨:首先要有预测市场变迁的观察力,要有洞悉的能力,深入了解,进而在地方上看是否能够落实,不能硬搬。第二个,要有一份商业计划,牵涉到经费、人力等等。第三就是整合力道,谁在操作,考量个人的整合力,你是什么样的执行者,这很重要,把人事物一一盘进来处理好了,就越来越好,处理不好,就搞得越来越砸。在大陆,最困难也是在这个地方。最后就是发展,有可能发展以后,刚刚说的又得重新再来过一次。好比西门町,其实我一进去就推翻台北市政府的街道家具项目,他们已经做了两年,我把它推翻了,还把里面东西都拆掉了。
《台海》:厦门业者请台湾设计师设计文创产品,产品很好看,但是市场不买账,觉得如果将其放在艺术馆貌似更合适。你怎么评价这一现象?
杨修铨:我现在来大陆,准备一心一意做自己的品牌“我的孵化器”,这是我的名称。现阶段的营销已经是走到3.0时代,不再是1.0时代的我生产你买,也不是2.0时代的以消费者为中心,现阶段消费者要什么东西,可能连自己也搞不清楚。3.0时代应该是进入到消费者内心,简单讲,内容第一,载体第二,连结第三,社群第四,现阶段的文创产业就是必须要面对这些。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起心动念,因为在这里给他一个内容,一个氛围,激起他大体的认同,“这个东西是我要的,再贵都要买。”
这是我现在观察到的,大陆现在不是有自贸区,大家都在试探,都在说要有大数据,因为大家不愿意做功课,我觉得,反而更要用心在这个地方。
在no-wifi的氛围中创作
《台海》:近年来,你经常受邀到大陆各地分享经验,你也很有意向落户厦门,点评下当下的厦门文创事业。
杨修铨:厦门因为特区关系发展比较早,行政效率会高一点,这也是一个移民城市,迸发出很多开放的文化,能够以更大的接受度去迎接新的创意,所以创意产业在厦门是非常非常有发展的,我很喜欢去沙坡尾,东晃晃西逛逛,曾厝垵之前会去,现在不去了。
厦门很多巷弄里面,我感觉跟台湾的小确幸蛮吻合的,在这个地方,我们在出差也好,在这过程中,暂时可以把心灵寄放在这里,寄放在产品上。我觉得厦门是有这个氛围的,这个在其他地方蛮难能看到的。
《台海》:现在很多人都在提“互联网+文创”,你个人认同吗?
杨修铨:应该不是互联网+文创,而是文创+,我对文创的定调是产业价值链,是依托在产业上面,电商是产业互动中一个非常有效率、及时性的使用工具,当然也是因为是工具,可以让我们更有创新的价值。
对做文创的人,我常常会跟他讲:你必须要把on-line的地方先收起来,应该着力在off-line,让人家如何体验到你给他的温度,如果是真的不行,回到一个完全no-wifi的氛围,去做你的文创,反而会创造出另一种更高的文创价值。简单讲,你今天静坐到某个地方去,我可以让你在这里,不想要用手机。没有正面答案,用这样呼应你这个问题。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