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序言二篇（陈应松）
(2014-07-13 09:2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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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江汉平原新屈原文学丛书楚辞湖北文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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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楚地是屈原的故乡。
屈原首先不是作为一个诗人，而是作为一个真理、美德和正义的辩护者存在的。所谓“惟楚有才”，以才为傲，也正是某种稀缺的品质和超群的责任，一种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拓荒者和创造者形象。楚人英特俊拔，文采风流，金相玉质，嘤鸣万里。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自诩屈原后裔，如何没有那种浩浩情怀，铮铮风骨？而写作——文字的存在和累积，是一个人面对大地，面对生活，面对星空和宇宙叩问与倾诉的结果。写作的目的是表达他心中的理想。对于屈原来说，“美政”为其毕生强烈的求索。
呼唤新的屈原，并非只是一种行业行为，并非只要多发表几篇作品，只要在语言上有天份，在结构上有能力，在表达上有智慧，就可以成为我们文学的新宠。屈原如果不是在申张自己的政治主张中遭人谗谤，如果不是被流放，不是在舛蹇的路途上寒暑漂泊，无家可归，叩地问天，而只是一个躲在书斋，二两酒，三杯茶，面壁而坐，搜尽枯肠，捻断胡须的写作者，会有屈原这个伟大悲怆的人文符号？
“新屈原文学丛书”是“新屈原人才培训计划”实施后的成果，不管是签约作家还是高研班学员，都将是这套不断出版的丛书所关注、跟踪和收纳的对象。我们的初衷固然是对湖北文学的一片诚心，对湖北文学后继有人的期待，因而努力寻求政府和宣传部领导的支持。但是，文学的培训和人才计划的实践，不仅是技巧的传授和机会的提供。追随屈原，心戚戚焉。好在，我们的作家们，因生在楚地，有着楚人的慧根，深知那一枝笔，紧连自身与人民，在社会剧变的种种进程中，置身其间，不作局外人，追求生命的品质，书写人生的大义，怀着忧患的情思，葆有浪漫的气质。所谓屈子行吟，愤懑山泽。“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就像苏轼吊屈原句所言，对文学应该也有一种“俯千仞之惊湍”的惶恐敬畏之心。
但愿从这套丛书中，能看到激越的江峡，坦荡的平原，能看到青铜、丝绸和漆器的光芒，能听到编钟之声和磬埙之音。走出一列列有着屈子芬芳悱恻、满襟忧虑、兰蕙品质、楚骚精神的作家和作品。这正是文学院借此行动召唤楚魂归来的最好助力与见证。
水岸的散文集《码字在旅途》要我写几句话，看到他的一些文章是片断的形式，觉得很好，很有新意，于是我也以这种形式，写上对他文章的一些阅读感受。
他在《汉江印象》中写到一只雏鸟在沙地拍打翅膀，他想把小鸟送往安全地带，但小鸟误为是追杀，于是奋力扑入江中，众人怕鸟溺毙去施救，大鸟又飞来护雏鸟，让雏鸟安全游入河中。
人与动物的敌意、对峙与阻隔。但是我看到的是汉江滩涂的景色。水，沙洲，水鸟，夕阳……在他的这篇文章和其他文章中是大片大片的。关于乡村的野，关于自然，我喜欢读这样的文字。
他写到了一些水杉，一些银杏，一些水井，一些河流，一些老街，一些野山，一些村寨，一些烟雨，一些季节。
水岸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这些文字都是他在旅途上的一些笔记。他宣称：“码字，渐成旅途习惯，记录一路行程与心情，打发一些无聊时光，安静些许躁动的心，更多的是，码字成了我积极休息的方式。”
热爱远方的风景。亲近河流、山冈、野草和庄稼。为这一路的寡言，而心中澎湃。
行走是激情生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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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的文字很新鲜，没有陈规，是真正的随笔。就是随心所欲的写，想哪儿写哪儿。但又非常有趣味。像《行在道上》。估计是家人生活的片断，但是内容丰富，生活中的各个角落，都有趣事发生，任何事情都会给生活以启悟。语言灵闪，有光。叹生命，叹友情，叹时光，悟宗教，悟世事，悟人生。
《春天有梦》、《冬语无厘头》、《生如夏花》是这部集子中的精品，是我特别赞赏的篇章。
关于季节的感怀，有大量的文章。但是水岸的写法别致，讲究的是偶感，随意，率性，真诚。
《冬语无厘头》写从头九开始到立春到来的种种。写风景写得很细，描绘也特别到位。冬天的暖阳、树木、冬白菜和冬萝卜的淡淡的甜、野油菜的美食、冬雪……无一不带着美丽和温暖。仿佛冬天不是一件严酷的事，是特别美妙的日子。
“冬日里我们慵懒无为，围炉而坐尝美食，闲对茶经忆故人，三五好友在闲聚海聊中打发着偶有的空闲时光。良言一句三冬暖。冬日小聚，语言温暖着身体。也许，这是抵御冬寒比较有效的办法。”水岸的生活在冬天也很惬意，一句良言一杯茶。不过临窗而坐，独自品茗盼雪来的意境也很够味。总之，冬天的暖，都在他极简的文字中热烘烘地蒸发出来了。
《春天有梦》，写的是江汉早春的景致，惊蛰来临时春天的蠢蠢欲动。“夹杂在麦苗间的油菜纤细稚嫩，野枸冒出嫩嫩尖儿，野韭菜旺长茎叶，野芹菜钻出了泥土。细细聆听，草丛、泥土、空中随时随地可闻生命拔节，起舞的声响。”这些字句如此鲜灵可人，也跟春天的野菜一样让人眼馋。
春天一点点地逼近。但又到了乍暖还寒。春天却是不可阻止的。
春天也是一个暖，这个暖是真正的从头到脚的暖，是犁耙水响的暖，是花红柳绿的暖，是春向深处走去的暖。“花的清香渐渐淡去，青果的气息渐渐升腾。
花开了，花谢了。“花儿谢了，果实会惦记。果实熟了，树叶会惦记。枝叶落了，树干会惦记。人融入了感情，惦记就植入了身体。”
这就是春天给他的暗示，这就是文字的果实。一个男人的伤春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
《生如夏花》是对夏天的歌唱。同样写得细致抒情，情感充沛。
谷雨过后到了夏天。记夏天的农事，也记生活的琐事。
他写的夏季是：“力量张扬，生命畅旺。美人蕉开出最艳丽的红，独放新绿之上。夹竹桃绽满大红与纯白，尽显生命灿烂。栀子花透着清香，有花便有满园香。不必寻找，夏花绚烂，即便开在角落也会美丽异常。化雨，痛快、淅沥、酣畅吻大地；为花，艳丽、灿烂、执着守绿枝。”
那些令人沉醉的农事，花与雨，还有生命的魅力，水岸都在讴歌。江汉平原也许是春天的女子，但同样是热力迸射的夏季的男人。
《娃娃亲》写的是江汉平原的一种风俗，在潜江有，在我的老家公安也有。
过去荆州未“肢解”时，潜江是属于大荆州的。是一个地区，荆州囊括了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的一部分，人口达一千三百万。这块地方有着非常丰厚的文化，楚国在此建都达411年。楚灵王所建的章华台遗址就在潜江龙湾。“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水岸讲述的自己从初中起就让父母给订下了娃娃亲，没有见过这个女的，却常被“岳老”小瞧，因为自己的瘦，这桩婚事最后泡汤。这个故事是地道的江汉平原“土菜”，也算是奇风异俗吧。水岸作为亲历者，“最后一个娃娃亲”，将这个故事演绎得生动有趣，苦涩幽默。
水岸的文字是在生命旅途中跳闪出的火花，也是他对故乡朴实热烈的赞美。他的文字温馨感人，真性情，真汉子，烟火味足。那种不为规矩所缚的灵性，是内心自由的张扬。他的语言的强烈的跳跃，思维方式的突兀，表达的短促简洁，是其鲜明的特质。
读万卷书，也要走万里路。江南、闽南，云贵高原、荆楚湘楚……生命中渴望远方的意识十分坚定。因为行走，让灵魂得以飞翔，让语言走向深处。思考是美丽的，而行走是一切文字和思想的源泉。
相信水岸还有更多的好文章在后面，因为行走和眺望的人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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