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着的情爱

文.工厂往事/金中曰

家里没有人吸烟，尤其是那种卷大烟泡的更是少见，可是在工厂里看到不少。还别说，有时候闻到他们卷的那种烟丝味道真香。不说别人，就说主任苏师傅，那抽起烟来就没命，一根接一根的。每次开会，他总是先卷烟，将那一小块薄纸折起来，形成个小沟，打开放烟丝的小铁盒子，慢慢地往沟里倒，唯恐掉到地上，然后将薄纸卷起后用舌头一舔，一根烟泡就卷成了。嘿嘿，我总是凑过去，举着铁盒子猛个劲地嗅着，他就用手掌底敲我的头，裂开嘴，露出因抽烟而熏黄的牙齿，丫头，来些！嗯，我装腔作势地也去卷烟泡。组里别的师傅和师兄弟师姐妹们也都起哄，我师傅总是一伸手就把东西抢过来，塞到苏师傅手里，瞪他道，尽教坏！哈哈哈哈！大家笑得更起劲，每逢此时，我都会看到那个不爱说话的小艾师傅抿嘴乐。

小艾师傅大不了我几岁，可是人家进厂子早，已经出师带徒弟了。我很喜欢看她笑，真的。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那颊窝里的两个小坑，带着些许羞涩与甜蜜，看着很舒服，讨喜。

师傅却捅捅我，悄悄地说，你少去与小艾说话。为什么？我惊讶地挑起眉问道。师傅却神秘地摇摇头，瞪了我一眼，嫌我包打听。

夜班啊，那是过去所有上过三班倒人的痛。机器轰鸣着，看着总是转悠的轮子，你不困哪才叫不正常呢。可是三班倒就得死盯着轮子，有一些差错就得拿你试问。谁叫咱聪明伶俐呢，没几个月，苏师傅与我师傅一讲，就让我单独操纵机器了。诺大的纸机，我负责机器的第一道工序，看护铜网的运行，现在想来都晕。不过当时心里可是乐开了花，那是组织上的信任，在学徒工里我也算是排头几名了，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哪能晕呀。

可清晨六点一有接班的，下班后可真的是有些晕了，走在路上坐在公交车里都想做梦。不会吧，我真的做梦了？冬日的早上，六点钟天还是很黑的，我却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看到小艾师傅笑呵呵地与一名青年男子手臂搭着手臂，亲密地从那边走了过来，似乎还在说着什么高兴的事情，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不好，那个男人似要亲小艾师傅，立马我的脑子像抹了清凉油一般清醒了不少。呀！青春之歌！真的，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好浪漫呀！不怕别人看见？别人？哇呀，我四下里看看，这马路上的别人似乎就我一个。越怕被发现，偏偏急匆匆的脚步声带来了声响，小艾师傅和那个男人看到了我，他们立刻像被烫了一般，双双分开来。我呢，赶紧小跑地向车站奔去，不管后面轻声地呼唤。背靠在电线杆后面，轻抚着自己的心口，没看见，没看见！看那情形到像我是贼一样。

嘀嘀声吓了我一跳，车子来了，刺溜一下，我蹿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我悄悄回头望去，小艾俩人早已没了身影。我挺直了腰杆，心说，瞎紧张什么？又不是你在大街上与男人亲密说笑。

第二天，刚下夜班，就看见小艾师傅在厂子门口等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没让她说话，只是对她说，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小艾师傅红着脸硬往我怀里塞东西，我一看，是包糖果，那可是我最爱吃的呀！不过，我还是咬咬牙，立刻塞还给她就跑掉了。

以后，车间里开会，就很少看到小艾师傅的笑容，红扑扑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我到是一直歉疚着，眼睛根本不敢往她那处望，总是在想，是不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给她带来了不便？

没过多久，师傅告诉我一个秘密，说小艾这个人作风不正派。我问，怎么回事？还不是打胎的事。打胎？我第一次听说。为什么？因为小艾师傅，我已经第二次问为什么了。师傅斜挖了我一眼，小孩子不懂。师傅的眼睛特大，每次一挖我，我就立刻闭嘴，省得她唠叨。

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可不在少数，许多家庭不同意，就会强拆开一对恋人。而谈恋爱就像是做贼一般，那都是黄色的举动，更别提手拉手了，靠近一点都怕挨批评，搞不好灌上个“流氓”的名声就不好了。而小艾师傅为了反抗，就与身相许了，这一大胆的举动却在厂子里落下了个坏名声。后来，为了追求幸福，她仍然不管不顾地与那个男人结婚了，现在看来，这又算什么呢。

温馨提示：

本博文为金中曰在新浪博客原创，未经同意，一律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