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礼品简史——素行·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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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说起“礼”,到底是在谈论什么?是孔融让梨、程门立雪、曾子避席、千里送鹅毛这种中华礼仪小故事,还是“克己复礼”“博文约礼”“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样的道德教诲,抑或是上到帝王祭天、下到乳童抓周这样的典礼场面?
没有一个汉字比“礼”更复杂了。这么说吧,一个“礼”字,上支撑了中国人的三观系统(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是中国文明的廊柱,中规范了人际交往的基本原则,是中国社会得以运行的润滑油,下影响了人与自身的关系,是中国人内省的心理动力。正如唐代孔颖达所说:“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华、夏一也。”可见,中国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而由礼仪、章服定义的华夏,才是一个文化共同体概念,也就是说,文化意义上的中国,毫无疑问,即礼仪之邦。
而“礼”的所有意义,不论是功能上的,还是审美上的,都附着于具体的物上,如器皿,如礼饰——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上下兼具,道器和合,礼乃准平,礼乃空气,绳万事,育众生。
至大者礼,至微者礼。
第一部分:礼·运
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周游列国,却没有如今驴友们周游世界那样畅快,而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只因仲尼不是为了玩乐,而是抱着一颗推销“礼”字的心,始终坚持“克己复礼”。复者,恢复也;礼者,周礼也。
而周公呢,早在公元前1100年左右,就曾经制礼作乐。礼、乐作为一对范畴,类似于西方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也就是说,礼乃理性与秩序,乐乃感性与沉醉,前者指向头脑,后者指向心灵。
那么,礼,到底是什么?结合各种元典文献及精微阐发,大致能够得出答案:礼是仪式,礼是哲学,礼是物品。这三个层面的含义共同架构了礼的运行体系。礼,最初就是用来称呼祭神的仪式,后来普遍地用于一般的仪式,久而久之,这些繁复的礼仪就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风俗习惯。礼更是一个哲学问题,它与阴阳、五行紧密相关,《周礼》展示的就是一个万物从性质上分为阴阳、依照五行周而复始运行的宇宙系统与人类世界。在哲学与仪式之下,作为器物的礼,才真真与普通中国人如影随形——从狭义上讲,礼,就是礼品。
第二部分:礼·制
前面说过,华夏乃礼仪之邦,那么,一个生活于礼仪文化背景下的中国人,他的一生该怎么度过才算完美?公元前500年的孔子一定思考过这个问题。上立德,中立行,下立言,是孔子心中真儒者的一生(尽管这个提法出自《左传》,但思想无疑来自《春秋》)。其中的立行,最重要的一个向度便是合乎礼。
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一个极其崇尚礼节的国家,早在春秋时期,送礼的风尚就已形成,并演绎成为一种文化。而古时行礼,除了祭祀活动、见面拜访送礼之外,就是一些比较重大的节日,如春节、元旦、元宵节、寒食节、清明节、端午节、七夕节、中秋节、重阳节、腊八节等,也都会伴随一些礼仪庆典、礼尚往来。其中的重中之重,自然是所有中国人的大日子——春节,俗称“过年”。
过年直至今日依然是非常令人期待的,每年不变的是送礼旋律,变化的是新年贺礼。从春秋战国时起,每逢过年人们就用两块桃木板,上刻神荼、郁垒的画像,竖立在门前,以示避邪,这就是桃符的来源。王安石《元日》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在春节期间,百姓亲友之间互礼,百官之间走访,甚至给天子送礼也是不禁的。礼品选择虽无定制,但也少不了一番斟酌。文人雅士,当赠文房四宝、签笺印章、茶具雅珍;同道中人,当赠香筒经匣;阁臣僚属,自然免不了赠一些竹节高升、牡丹富贵的物件。
到了隋唐五代时期,这些节令风俗的内容就愈加丰富多彩,盛况空前,令人目不暇接。以元旦的节令风俗为例。正月一日,当时又称作元旦、元辰、端日、三元、元朔。每逢元旦,君臣上下,四民大小,都要举行一系列的活动,庆祝新年的开始。除夕时,各地都要举行盛大的傩戏表演和送社仪式。
其实,中国古代把春节称为元旦,元者,岁之始,旦者,日之始。历代元旦的日期也不尽相同:夏代是正月初一,殷商是十二月初一,周代是十一月初一,秦统一六国后改为十月初一。夏历中,元旦乃正月初一,自此沿袭至辛亥革命,孙中山决定使用西洋历,这才把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元旦改称春节,而把西历一月一日称为元旦。人们在元旦还制作“鸡丝蜡燕粉荔枝”,相互馈送;用盘盛柏叶一枝,柿、桔各一个,从中分开请亲邻分享,取其谐音,认为是“一岁百事吉之兆”。
春节未完,元宵又至。早在汉代,正月十五已被用作祭祀天帝、祈求福佑的日子。关于元宵节的起源,颇有些典章:一说是汉文帝纪念平吕,一说是东汉明帝点灯礼佛,一说是来自道教的“三元说”,一说是源于“火把节”。
正月十五也称“上元”,七月十五称“中元”,十月十五称“下元”。魏晋之前,三元都要举行大典。三元中,上元最受重视,到后来,中元、下元的庆典逐渐废除,并渐渐不为人知。所幸的是,端午来了,让春播夏种之后的人们,有一个盛大的慰籍。
依旧时江浙习俗,端午节女性要配饰,其中有配饰名叫健人,或艾人。《清嘉录》云:端午“市人以金银丝制为繁缨、钟、铃诸状,骑人于虎,极精细,缀小钗,贯为串,或有用铜丝金箔者,供妇女插鬓。又互相献赉,名曰健人。”一说健人即古时的步摇,纯为妇女装饰品。
端午节饰戴艾虎的风习已经有千年以上的历史。艾虎或以艾编剪而成,或剪彩为虎,粘以艾叶,佩戴于发际耳畔。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每至端阳,闺阁中之巧者,用绫罗制成小虎及粽子⋯⋯以彩线穿之,悬于钗头,或系于小儿背。”
(若无艾虎,穿个虎头鞋也不错哦。)
《礼记》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之朝,夕月之夕。”这里的夕月之夕,指的正是夜晚祭祀月亮。这种风俗不仅为宫廷及上层贵族所奉行,也逐渐影响到民间。帝王祭月,文人赏月,民间拜月。因嫦娥常住广寒宫,中秋更是不免激发文人的幽思情怀。在礼仪方面,因中秋的团圆主题,除了吃月饼外,各民族围绕月亮,几乎都有一些独特的风俗,在此不一一列举。
礼制发展到最后,便是民俗。民俗乃约定俗成,以致它的本来意义,反倒很容易被忘记。所幸,除了传说,还有器物,也就是说,礼不会消弭于时间中,因为它固着于器物上,更何况,从最本质的角度来讲,礼乃是中国传统社会的最大公约数。
第三部分:礼·器
简单回顾一下,礼除了哲学、仪轨层面的含义而外,更多指向器物。盛大的礼仪常常配置阔大繁复的礼器,并伴随一种集体的壮观、庄严场面;日常的礼仪则相对灵活,往往伴随一些特定的肢体语言,比如打躬、作揖等,现已基本被握手礼取代。
“故中国古代所谓礼者,实无所不包,而未易以一语说明其定义也。”总而言之,礼是一种文化现象,而器物之礼实际指的是礼的器物层次,指礼形之于外的,具体有形可见,有声可闻,有味可嗅,有名可道的事物,如器皿、乘舆、冠服、仪节等。基于此,所谓礼器,狭义上便可以定义为古代贵族在进行祭祀、朝聘、征伐和宴享、 婚冠等活动时举行礼仪所使用的器皿,指青铜器中的鼎、簋、觚、豆和钟、镈等。
礼敬祖先是中国人的必修课,礼佛向道则是中国人非常重要的选修课。古时有许多善男信女向诸佛菩萨、神祇地灵、历代祖先,表达心声,一些大家族还在家中设立佛堂,每日祭拜。而现代人烧香,大多是去庙里,焚香以静心,拜佛以还愿。很多居家修行者,则备有香插、香炉、香筒等礼器。历经五四,传统文化中的许多典章器物被当做“糟粕”予以清剿,但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民族文化自觉、自信时代的到来,中国风尚又渐成趋势。如下图这组美轮美奂的香插:
香插是燃香礼器,储存的器皿则叫香筒。略值一提的是,古代的香筒是馨香礼器,其散发香味与盛放香物的功能合二为一,亦名香插,是净化空气的一种室内用具,一般是直接将特制的香料或是香花放入香筒内,香气便从筒壁、筒盖的气孔中溢出,是富贵人家必不可少的家居用品。不过,如今的香筒和香插是以截然不同的两种功能形态出现的,不过都与香息息相关。下图为Su素墨竹银叶香筒。
第四部分:礼·饰
如果说礼器是沟通身体与灵魂的媒介,那礼饰则往往象征一种契约,古人讲以信立身,礼饰往往具有信物的功能。冠礼、及笄礼、聘礼等,均含有一定的取信于人之意味。
古人按年岁把人的一生分成这样几个部分:不满周岁、襁褓之年、孩提之年(2-3岁),午匀之年(13-15岁),弱冠之年(16-20岁),而立之年(30岁),不惑之年(40岁),知命之年(50岁),花甲之年(60岁),古希之年(70岁),杖朝之年(80岁),耄耋之年(90岁),期颐之年(100岁)。而女子又稍有区分,12岁称之为金钗之年,13岁则为豆蔻之年,15岁乃及笈之年,16岁称之碧玉之年,直至出嫁的摽梅之年。
在漫长的一生中,各种礼仪如影随形,接踵而来。初生婴孩办周岁须抓周,以测其志,须办百岁酒,以祝祷运吉命长。《宋史·曹彬传》有载:“彬始生周岁,父母以百玩之具罗於席,观其所取。”《红楼梦》第二回:“那周岁时,政老爷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世上所有的东西,摆了无数叫他抓。”结果贾宝玉独独抓了脂粉盒,差点没让政老爷气昏过去。父母长辈对于孩子的周岁是极为重视的,迄今亦然。宴请亲朋,街坊四邻,都须表贺,表贺之礼五花八门,其中以手镯、长命锁、银项圈为主。下图为常见的表贺礼饰:
古人对于成人礼也是极为重视的,女孩行及笄礼,男孩行冠礼。《礼记·内则》说“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是一种发簪。笄礼非常优美、动人、浪漫,因为它是专为女孩设计的成人礼:一头长发,细心梳成秀美的发髻,郑重簪上发笄。
下图为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