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商》杂志 姚珏

当满怀腔调的书生撸起袖管来干商业时，行事逻辑其实已悄然变换了。

2014年12月，锤子科技出品的Smartisan T1，与小米手机一起摆在杭州的一家数码店里。“锤子手机现在只要1000多，价钱跳水，供货也跟不上。”年轻的店员踱步至前，语气略带吐槽。

罗永浩向降价前购买手机的用户所提供的补贴，是明年才会问世的下一款机型Smartisan T2的800元抵用券，或是锤子科技官方商城的500元抵用券。这种做法，最大限度地缓解了锤子科技可能因为补贴而产生的现金流压力，却不太容易得到用户认可——Smartisan T2目前连影子都没见着。

但这不是重点。容易暴走的老罗本身，可能才是锤子手机最大的Bug。

不太靠谱的锤子

成立两年的锤子科技一直状况不断。

2013年3月，锤子出品的ROM系统在发布会现场演示时出错不断、真机发布时间不断跳票……漫长的调试时间过去后，罗永浩终于等来了成功的T1手机发布会和订单。

2014年5月，在锤子手机发布前后，罗永浩深藏柴静形容他的“温柔与善良”的一面，嘲讽技能全开，将所有与其个人意见相左的同行、网友鄙视了一圈。与此同时，锤子科技的投资人不得不在幕后替他收拾残局，私下恳求媒体“别黑他”。

但在准备交货的7月，手机的产能又出了问题。在交货和产能的双重压力下，罗永浩非常焦虑。

一点就燃的罗永浩，在创办锤子科技之后，就陷入了关于其本人、锤子手机、其他国产手机等话题漩涡。他鄙夷小米、魅族等国产手机厂商“土鳖”，在宣传上只懂得堆叠参数，忽视用户的本质需求。但如今，在锤子科技的天猫旗舰店，锤子手机的产品宣传海报同样醒目强调高通骁龙801处理器、索尼1278万像素摄像头、JD1 4.95吋显示屏等参数。这与同行相比，没有太多超凡脱俗之处。

8月，电子产品测评网站Zealer对锤子手机的测评出炉。罗永浩被其中“说错的和有意歪曲的部分”激怒了，他在微博上约架Zealer创始人王自如，以视频直播的方式在优酷当面对质。

考虑到Zealer的测评视频点击量通常在百万左右，观众基本都是锤子的潜在消费者，罗永浩决定以现场好好发挥来打败王自如，以获加分。可惜面对镜头，罗永浩再次喷薄而出的情绪，将他从理智和事实中拉下，一下进入了极具攻击性的尊严之战。

当然，王自如被“完虐”，但老罗似乎也没赢。围观者忘记了锤子手机，反而同情起了弱势的王自如。罗永浩回到家中看重播，盯着屏幕上跳出的“凶恶”中年胖子，叨叨了一句——“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锋芒软化

据说，罗永浩从1990年至1994年先后筛过沙子、摆过旧书摊、代理过批发市场招商、做过期货，还以短期旅游身份去韩国打过工……后来，即是你我都熟知的老罗英语和牛博网。

在还是一名新东方英语老师的时候，老罗常常肆无忌惮地站在讲台上嘲讽教育体系和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惹得学生哄堂大笑。随后罗永浩会补充：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当满怀腔调的书生撸起袖管来干商业时，行事逻辑其实已悄然变换了。毕竟创业是条塑形之路，和品质同样重要的，还有系统性的管理能力、面对人情世故时的平衡以及妥协。

罗永浩自诩具有乔布斯式的“现实扭曲力场”——这个名词出自苹果前软件工程师安迪·赫茨菲尔德的著作《苹果往事》，用于形容乔布斯强大的能够改变周遭思想的气场——但老罗自从锤子手机在天猫销售数据造假一事之后，锋芒软化，嬉笑怒骂也淡去。

一个朋友提醒罗永浩，锤子科技的微博网友评论都说锤子手机好，但你的微博下面的网友评论都是说锤子手机差。罗永浩开始进入迟来的反思。

10月19日，他发布了一条微博：“从来没有一个如此美好的产品和品牌，遭遇到如此大规模的误解、诬蔑和诽谤。”老罗说，我要对这个结果负全责。

他还转发了“未管住自己嘴巴惹众怒的九大CEO”，说以后很多观点不会再公开讲了，这是职业身份带来的责任。

有朋友说他肯定“憋不住”，但老罗回应，为了锤子，他想安静多久，就能安静多久。

有一个罗永浩挂在嘴边的词，代表着曾经的他，以及罗粉力挺他的理由——情怀。360公司董事长周鸿祎在看完罗王互搏后说，今天是浮躁的时代，有些人还没做出点成绩就已经把自己端起来，认个大哥就觉得可以像大哥一样横着走路不可一世，嫩点不可悲，“装13”最可悲。

12月6日，罗永浩“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创业故事”系列第四讲，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开讲，主题是“过去六个月内，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演讲门票的背面，印着那张著名的罗永浩坐在工匠台前的海报图，但图里只剩下一个工匠台，罗永浩不见了。

王自如

Zealer（载乐网络科技）创始人

一个品牌的口碑，绝对不是一夜之间形成的，同样，公信力的累积也绝对不是一蹴而就。在与罗永浩的公开辩论之后，我们会把时间大部分集中在如何改善自身问题上。辩论我们输了，这点在走出演播室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坦然接受。虽然我们输了辩论，但我们却没有输掉未来。

我一直把罗老师当作良师益友，之前很多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之前他一直非常看好我们的模式。罗老师爱这个世界，我们也爱这个世界。对锤子我们没有恶意。时间将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