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五岁来到北京,已在此生活了整整六十年。我爱北京可以说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老北京的风貌也已深刻在我心中:那蓝天白云下苍鹰在翱翔,雨燕围着古城楼盘旋,那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皇城,灰砖灰瓦灰墙的民居小院,那黄土铺就的那青砖砌就的小街小巷,一切一切都历历在目。为了这份执著的爱,为了这不能忘怀的记忆,我将把它们点点滴滴的记录下来。
记忆中的老北京《1》————扫街
如今的北京已是现代化的都市了,尤其是奥运以来环卫工作日趋先进。什麽扫土车,洒水车,铲雪车等等,而且大小类别型号是数不胜数,当然也有最原始的:扫帚和簸箕。正是我们的环卫工人利用这些工具和他们的辛勤劳动换来了清洁美丽的北京城。
可是你知道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北京刚解放时是如何清洁这座城市的吗?那时环卫工人少,除了特大的街道由他们用最原始工具加一辆三轮车清扫外,所有的小街小巷可是都由居民自己清扫的。那时街道有个组织叫《爱卫会》,每个院要选这样一个组长,他负责将值日牌传到各家,每天一家清扫当时叫《当街》,也就是这个院的院墙所占据的一段路。
我那时候住在宣内大街一条叫《嘎里胡同》的小巷里。它的西口在宣内大街路东,而北口在西绒线胡同,是个呈90度拐弯的小巷,小巷的路面是黄土铺就的。当时规定每天要扫两次街,清晨一次下午一次。我当时上小学二年级刚七岁,不太爱上学,尤其不爱写作业!一般下午扫街的时间也就是我下学回来写作业的时间。一看到我妈去拿公用大扫帚时《那是全院凑钱买的》我立马放下作业大声地喊:“妈!我帮你扫街去!”不是我爱劳动而是不想写作业躲一会是一会,我用这样的借口不写作业妈妈还不呲我,她还很高兴认为我主动帮她干活。《呵呵------,各得其乐!》于是我妈拿把大扫帚,我拿一把小苕帚外加一个簸箕母女二人走出大门来到当街。妈妈用大扫帚扫大面把灰尘扫到路边,而我用小扫帚把尘土归拢搓到簸箕里,就这样配合着把规定的道路扫完。因为路面是黄土的易起土,为了防止扬尘还要泼水。妈妈会提来一桶水,我拿水舀子均匀的往地下洒水。这还是个技术活,洒不好水是一块一块的,有的地方活了泥,有的地方还是干的。只有将水舀子倾斜一点抡圆了洒出去水才会像雨滴一样均匀的撒落地面。扫街也会互相提示的,一家的扫地声响起,其他院的人也会陆陆续续走出来扫街。当这一条街扫完后泼洒上清水整条小巷清洁整齐,还散发着淡淡地湿润的泥土香味。
到了冬季扫雪那又是一番景象。那时北京冬季雪特别大,有一年我父亲下雪后用尺子量了一下墙头的积雪有一尺厚!大雪后小巷里的总负责人会挨家挨户敲门,动员全体住户出动扫雪。这时院里的大人小孩拿铁铲的,簸箕的,木板的全都来到当街。小巷里人头攒动,推得推,扫的扫,铲的铲异常热闹。小孩一边扫雪一边嬉戏打闹,大人互相打着招呼聊着家长里短,人们尽情的相互交流。一会的功夫小巷的墙脚边,屋檐下堆起座座雪堆。这时各院的小孩又有了新的活动方向:堆雪人!各院有各院的特色,有黑眼睛的《煤球做的》,有黄眼睛的《胡萝卜蒂作的》,有戴帽子的,有梳辫子的,但大都怀抱一把扫秃了的扫帚。那时冬季冷的时间长雪人能保持好长一段时间,真可成为小巷一景。
斗转星移几十年过去了,社会发展了不用我们扫街了。可我们失去了什麽呢?那尽情交流的机会,那诚挚相帮的时机,在交流中蕴含的纯朴的民风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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