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来是要困的,却忽然在皆黑的子夜全静的时分,我听到画面里不时幻化的泣声,也许
是词人,但欲言又止,抑或为乐者,却一声叹息,虽相见恨晚,总是共鸣着彼此相通的箫义
与琴禅。此时的冷思少了对饮,惟有默契伴随了唯一的安慰,万赖此俱寂,唯闻磨豆声,我
做了一杯咖啡,欲以明镜,潜入化境。
在恒父的摄影里,有境界里的沉思,也有悲戚中的远望。那是一些旷野的操作,远离了
尘嚣,一片片笼罩,实以形见,虚以思迸,实能就法,虚已藏神。看似飘逸,但大多是阴郁
的,仿若心思的怨悔不断地追问,却总在秋山秋水之间冷凝成无奈的定格。借助于秋风与秋
雨,摄影家的视角总以颤音为主,如微澜但不清晰,也绝非冰清玉洁,更不是花园里的清醇,
也许悟彻或者参透,才是其中的一部分本意。
《问道》、《不语》《天刑》和《感恩》被季节定位为一个色调,我把它们四位一体,
发现恒父的思路暗含了太多苍老的古韵,有层积的干燥,也有积淀的湖泥,而他赋予这四幅
静态的命名则是动感的引语,确定了品味与共鸣的节律,在久远而又亲近的原型里,承继了
一个苍凉的焦虑:在荒原上《问道》只能是《不语》,受尽了《天刑》却要《感恩》,于是
那一脉不解的情绪,流进了一湾莫测的天池。
恒父说“弄清楚心境、感觉、形、技巧、工具的关系,则可谈创作;抛开知识、学问、
功利、得失,则可言审美”,基于此,他作品里的“无常”尽量把隐忍的忧郁变得有序,变
成思绪容易亲近的氛围,但有时候连恒父自己也不得不叹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定性而任由主
部主题偏离它的轨迹,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某些创作和审美绝对来自于聚精会神精心捕捉的
时刻那只可意会的天赐。
如若按着音乐的取向予以体认,画面中的某些光滑酷似慢板里的如歌,而某些褶皱则如
同变奏的灵秀,那些大块的摇曳和朦胧,就像天使的微笑被乌云遮蔽,几乎所有不可思议的
地方,都铺陈了贝多芬所说的“理性战胜了感情”之后那种无法补偿的伤感。有时候可以看
到华彩,甚至和弦也摆出了诗性柔和的姿态,但袅袅余音,化作一缕暗示般的内省,“据说,
音乐的原理来自空谷,如是,有所悟”,这是恒父自己在博文里写下的感知。
恒父的作品大多以两个字来命名,尽管很浓缩,但却呈示了所有应该表现的轮廓,李商
隐的诗作中也有很多两个字的诗名,倒是恒父以后可以一用的,诸如锦瑟、梦泽、谒山、海
客、寓怀、访隐、日高、夜意、访秋、寄远、即目、晓作、判春、晓起、到秋、谑柳、咏云、
嘲桃、滞雨、旧顿、拟意、夜饮、曲江、微雨、初起、寓目、向晚、闻歌、月夕、梦泽等等。
“守到清秋还寂寞,叶丹苔碧闭门时”,在那些令我夜不能寐的守望里,其实所有视角的归宿,
都是共感的心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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