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故城（外二章）

我在传说里听过你车师前国，在史书里见过你安西都护府，在唐诗里不止一次吟诵过你交河——

一片柳叶，翻动西域的大漠之风。

一枚红薯，想象中的精神粗粮。

一只橄榄，越嚼滋味越悠长……

土筑的长安版图，也能经得住历史的风雨。

两条河在城下纠缠，不同的文化在这里融合，战争与和平在这里碰撞。

在近千年的战火中涅槃。

衰落了。但轮廓还在，骨骼还在。

当我们挖出莲花瓦当、莲花经卷……公元七世纪大唐的辉煌，又能重新指认。

挖出海珠、舍利子，耳畔响起佛寺的钟声，我佛慈悲，世世代代护佑这一方土地。

你坐公交来，了却一段人生夙愿。

我打出租至，目睹故城的壮阔。

沙漠植物园

旱生、沙生、盐生、湿生：生生不息。

豆科、葵科、蓼科、杨柳科……科科扎根。

是种子，都欢迎来此安家。纵然是杂草，也给你一席之地；让你吐绿，开花，结籽，全仰仗你自己。

冬青编织出行道绿篱，蔷薇乐得合不拢嘴，罗布麻整天想着织布缝衣……油料、药料、染料、薪炭、牧草，各取所需。

不要说风库装满了风，一刮十天半月；火洲烈焰熊熊，烤得人几欲窒息。年降雨16毫米，不够濡湿舌头；年蒸发量2838毫米，能榨干骨头里的水分。

俱往矣！园中有人工湖，春夏湖水波光粼粼，岸边树木青青：人造的江南，比江南还可人。

园边坎儿井，定时给植物们喂奶，极尽慈母之爱心！

高昌故城

“地势高敞，人庶昌盛”，历时十四个世纪。至前凉、后凉、西凉、北凉，渐渐凉了。

凉了，一城文化的筵席！

剩下夯土，剩下遗址。残卷里的残卷，孤本里的孤本。凭吊吗？现实里的冷与历史岁月里的热，眼前的热与骨子里的冷，在此合而为一。

“长安远在西域的翻版”，对比着读，又能翻开你的热血。九门洞开，一座边城的千载繁荣；九门关闭，一城百姓持久的安宁。

在战乱中毁弃，好在夯土坚固无比，留下了扉页，或者封底，中间被战火和风沙撕去。

思绪的手指，总能翻开它的辉煌史册；读罢，不胜唏嘘。烟云散尽，大拙至美。总把新的精彩留给后世，总把新的昌盛、富庶、幸福留给后人！

（载2022年4月22日吐鲁番零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