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天还是热，尤其晴天，对岸的玻璃窗反射过来的阳光，早上会照耀客厅。有次上午洗完衣服，我将衣架悬在头顶，衣服就挂在衣架上，成了一道屏障，顿时屋里清凉起来。小时候住过顶楼，大热天我妈妈会在墙壁上洒水，似乎能听到热的墙壁吸收水的声音，嗤，嗤。

但总是习惯在晚上洗澡过后洗衣，待到第二天衣服已经干了，浪费了那份清凉水气。我翻开一袋旧衣服，找出暗色的全棉的，一剪刀下去，刺啦，刺啦，喜欢听剪刀裁布的声音。行云流水，游刃有余。锋利的剪刀就像流畅的 文字，给人带来无法言说的快感。之前卖过一袋旧衣服，卖了九元钱。以后就没有卖过了。还是有点舍不得，那些并未破旧的衣服，那些曾经肌肤相亲的衣物，被分类，化解，或成为色彩斑驳的地毯，编织袋，或成为拖把，包装布，委身下嫁一般面目全非。现在旧衣不宜送人，哪怕亲戚家人，要送就送新的。我用旧衣服做了两双拖鞋。做了两块遮阳面罩，都说看不出来是自己做的。为了扎鞋底，我又花了一千三网购了一台电机。如果算账，可能是不值的，但是我想充分利用那些旧的衣物，在这拼拼剪剪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快乐是无法用价钱衡量的。

现在看着外面炽热的阳光，我想自己做个 百纳布，能够吸水的棉布，打湿以后，悬挂在晾衣杆上，一定会非常凉爽。虽然可以用床单代替，但我还是想自己做一块。想着我就动手了。掏出那一袋旧衣物，两件棉布衬衫，一件碎花连衣裙，两件深蓝和棕色的半身裙，还有一个深蓝色棉夹克。拼成一块暗色系的两扇窗户大小的布块——悬挂在晾衣架上，客厅的光线顿时幽暗起来，布块在风里轻轻飘荡，从前的秋天的冬天的时光，连同着曾经听过的夏日蝉鸣秋日风声冬天雪花的清凉春日的月华，从这块拼接成的花布上一点点显现，从前的时光，如流水一般汩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