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sta看天下343期

中国的父母，又一次陷入到了恐慌之中。“还要不要给自己孩子打疫苗？”要打——无论如何，即便如此，仍然要打。答案很明确，恐慌却难以消除。

　　这是一条令人恐慌的新闻：截至3月23日消息，数亿未经冷藏的疫苗类产品流入24个省市，参与非法买卖疫苗人员多达300人，13家药品批发企业涉嫌虚构疫苗销售渠道，时间长达5年。

　　未经冷藏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可能导致疫苗无效。对个体而言，接种无效疫苗就得不到有效保护：如果接种了无效的狂犬病疫苗，意味着有一天可能会因狂犬病毒发作而失去生命。对群体而言，要预防传染病流行，就必须要保证高接种率，如果因为无效疫苗导致疫苗接种率为虚数，未来大规模传染病爆发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

　　更令人恐慌的则是监管形同虚设。在正规的疫苗流通环节中，无论是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接种单位、疫苗生产企业、疫苗批发企业都应该具有相应的资格和证件，同时建立真实、完整的购销记录或购进、分发、供应记录，并保存至超过疫苗有效期2年备查。也就是说，上述任何一家单位都不可以向没有资质的个人买卖疫苗，然而，各地的卫生行政部门、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对于疫苗流通应该起到的监督，通通都失灵了。

　　说明这不是特例，而是常态：疫苗生产企业违法销售是常态，基层接种单位从非法渠道进货是常态，药品监管码落实不到位是常态，从企业到接种点逐级加价是常态……若非如此，如何解释如此大规模长时段的违法行为的发生？

　　因此，人们怎能不恐慌？而人们对疫苗的恐慌，才是此次事件最严重的后果。疫苗是现代医学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是人类战胜传染病最为有效的武器，它让我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安全。如果人们拒打疫苗，世界将会怎样？它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灾难。

　　许多医学专业人士一再呼吁家长保持冷静，不要拒打疫苗。世界卫生组织也表示不正确储存或过期疫苗几乎不会引起毒性反应，鼓励中国的父母继续通过接种疫苗来保护儿童免受伤害。我们文章开头也明确表示“无论如何，即便如此，仍然要打”，因为就目前所知的情况，不打疫苗比打疫苗更加不安全，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风险评估。但要消除人们恐慌，光说这些是不够的。

　　人们可以接受疫苗可能带来的不良反应（概率极小），因为人力无法改变；但不能接受人祸带来的不安全，因为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而且，如果人祸不除，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可能带来什么样的伤害。这种未知的隐忧，才是恐慌最根本的来源。需要说明的是，有人认为是媒体的报道渲染导致了公众的恐慌，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如果媒体报道有不准确，应该批评纠正，但除此之外，媒体并不能为人们的恐慌负责，因为真正导致恐慌的是事实本身。我们不希望人们因为恐慌做出错误的选择（拒打疫苗），但我们更反对因为害怕造成恐慌而让民众蒙在鼓里。

　　人们感到恐慌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如果这都不恐慌那该麻木不仁到了何等程度？恐慌可能造成灾难，但要消除恐慌却不能着急。迫在眉睫要做的事情，是查清这些疫苗到底去向何方，是否已被用于接种，如果已被用于接种，要采取及时补种等补救手段。从技术层面而言，药品监管码、疫苗温度检测卡等技术手段要作为标配，让民众自己能够查证所打的疫苗来源哪里，是否有因为温度受损。更重要的，则是制度层面的改进，如何防止政策的走样变形：按说相关规定已经很详尽了，为什么二级疫苗仍然成了官商勾结的主场？每一样都不容易做，但要重建信心，舍此别无他途。简单粗暴地说一句“不要害怕”只会让人更加害怕——最糟糕的做法，就是把事情糊弄过去，把恐慌留在人们心底。

　　不可以再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父母身上去了，正如有儿科医生所说的：“因为三鹿奶粉，现在大家都买国外奶粉，再不加强疫苗管理，加大惩处力度，会有大家被迫带孩子到境外打疫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