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让老年乒乓球迷泪奔的照片(一)

最近早期中国乒乓球队教练梁友能珍藏的一张照片引起六七十岁甚至更大的老年人的共鸣。严格地说他们之中很多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段球迷,但对照片中的人都有青春的记忆。
照片是在天安门前石狮子旁拍摄的,照片中有中国乒乓球走向辉煌的引路人,他们是中国乒乓球队绝对主力庄则栋、徐寅生、李富荣、周兰荪和教练员梁友能以及他们的夫人,可惜男乒主教练傅其芳和女乒主教练容国团没有在,因为照片的日期至今众说不一,如果是1968年夏天以后,两位主教练在动荡的岁月里已经离开人世了。还有两届团体赛主力张燮林不知为什么没有来。
照片特别介绍了人物及顺序:左上起周兰荪、梁友能、庄则栋、李富荣、徐寅生(右下),左下起张予懿(李富荣夫人),陈丽汶(徐寅生夫人),黄镜涵(梁友能夫人),朱章静(周兰荪夫人),鲍蕙荞(庄则栋前夫人)。
还注明了缘由:徐寅生、李富荣、周兰荪、梁友能各自带着伴侶一起去中央音乐学院宿舍参加庄则栋和鲍蕙荞的婚礼。之后五对情侣出门又去珠市口“豐澤园"吃了顿午饭。饭后一起兴致勃勃地去游览天安门广场,在路过天安门时有人提议在天安门前照张相,当时一起去的周兰荪弟弟周树森就给他们五对情侣拍了这张合影。
不少老年球迷感慨地说,他们是我们青春年华的偶像啊!
怎么比喻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呢?郎平、姚明、刘翔、李娜、马龙……有相同也有很大的不同,因为那个年代除去乒乓球没有世界冠军,世界级的冠军都让乒乓球队独领风骚了。(说到这里还有个题外话,前几年我去一个电台做节目,年轻的主持人问我为什么五六十年代只有乒乓球才拿世界冠军,我说因为50年代很多世界性单项组织包括国际奥委会都把中国排除在外,主持人立刻示意我不要再说了,我也把话题岔开。做完节目她惊恐未消,说我们领导不让涉及政治,我心想这只是历史啊,难怪现在的年轻人对历史越来越懵懂)。
但对于这张照片的年代在一些老年人中存在争议。
退休医生:对时间有一个疑问,说是1968年,周兰荪的太太朱章静是北京49中学初三的,人长得挺漂亮,蚊化(谐音)大革命家庭受冲击。1968年上晋北地区插队,后分配在大同市宾馆做服务员,认识周兰荪后调到北京就住体委宿舍,朱到医院做护士,后提拔为副院长。周兰荪后来到澳大利亚做教练,他们全家移民到澳大利亚。这是80年代的事儿,他有两个孩子。我个人觉得照片儿不会是1968年的,但也不知是否对。
我:看来您是老乒乓球爱好者。我觉得1967年还是1968年都有可能,这个年代庄则栋、李富荣、徐寅生都作为賀(龙)荣(高棠)“修正主义集团”的红人挨批。他们最多只是北京帮和上海帮的差异,但关系不算差。1968年夏天庄进过牛棚,徐李只是挨大字报,没有大矛盾。真正矛盾产生是庄则栋成为体委主任以及庄则栋受审查之后,之后几十年庄则栋在乒乓球界难以抬头,这也不能认为是徐李一手导演,因为给庄则栋做结论的是中央。但庄则栋得癌症后徐寅生、李富荣去看他,彻底冰释前嫌,谈的很有情感。几十年前为了中国的体育事业他们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一场政治风暴把20几岁的他们拉入其中,无端告别了他们的黄金时代,还让庄则栋付出了政治生命完结的代价。
训练局医生:我非常佩服我国乒乓球项目取得的成就。虽然是专业打业余,我在其它项目干过,同样专业打业余也经常打不过人家。而乒乓球能把全世界都打服了。
退休杂志女编辑:照片是1968年不可想象,穿戴都不像,记得1976年以后,我们想烫头得费牛劲托人从文艺团体开“演出需要”的介绍信。
知情者:我个人觉得纱巾和皮鞋、烫发都不能作为年代的评判标准,要知道陈丽汶、张予懿(分别是徐寅生、李富荣的夫人)都是当时顶尖的民族舞演员,鲍蕙荞是中国著名的女钢琴家。她们的衣着打扮,肯定是领先潮流的。
退休干部:看照片还以为庄则栋蚊化(谐音)大革命前就结婚了,看照片说明得知是蚊化(谐音)大革命中结婚的。
退休技术人员:可惜里面没有容国团,1968年春容国团已经去世了吧?
我:容国团是1968.6.20去世的,而庄则栋这一年夏天就被专政了。
在职医生:容国团夫人是中学老师吧!他女儿容锦秋和我中学一个班,也是比较苗条。现在英国,基本不和人联系。
我:容国团妻子黄秀珍是广东人,田径运动员,容国团选择她认为她朴实。后来容国团去世,几年后黄秀珍嫁给北工大的老师,其条件是一起养容国团的老父亲。1985年我为《男子汉》杂志写“容国团之死”去过她家,人挺好的,容国团的父亲用浓重的粤语说“我的儿媳妇实在是好人”。容国团活下来极有可能做国家体委副主任甚至主任。
退休医生:我最初猜照片拍摄于1967年最接近真实答案。因为1968年5月12日体委军管。从那以后,体委的政治生态就没那么从容了。庄则栋先进了劳改队,后来被江青解放,再往后政治上分道扬镳。所以1968年后这些人不可能聚在一起。因此我猜这事发生在1968年的前夜。
知情者:梁友能指导也把这张照片发给我看,他自己说是1968年春。原话如下:拍这张合影时,正值蚊化(谐音)大革命期间,全面停训,大家无所事事,前途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圆这乒乓之梦?而另一个参加者说不是去参加庄则栋婚礼,而是去他们的新居作客。文革期间无聊,还会在暗房里放印照片,甚至可以对照片动換头术。
退休科技工作者:摄影者周树森是周兰荪的弟弟,好像十年前当过新加坡队教练?
退休记者:周树森带张怡宁、郭炎、丁宁(那一届北京女队真强)拿了2005全运会冠军就去新加坡了,带李佳薇、冯天薇打败中国队拿了新加坡史上第一个世界冠军。
在职医生:看起来这张照片摄于1968年初的可能性最大,照片的乒乓精英各个英姿飒爽,夫人们漂亮大气。后来随着风暴的再度掀起,他们的命运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庄则栋从乒乓明星成为政治明星又不再被启用郁郁不得志,期间又经历了什么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