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永晨 编辑/杜陈
从2004年2月到2018年9月重走“江河十年行“我一共去了怒江19次。
在怒江边,我反复阅读着这部反映地球历史的“大书”,感受其蕴藏着众多地球演化的秘密,和怒江边的人家交朋友。

二十世纪80年代,一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员在一张卫星遥感地图上惊异地发现在地球位于东经98°—100°30′、北纬25°30′—29°的地区,并行着三条永不干涸奔腾的大江,这就是位于青藏高原南延至滇西北横断山脉纵谷之中的“三江”地区。
2003年,怒江、金沙江、澜沧江的三江并流,被评为世界遗产。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在提名“三江并流”为世界遗产地的评估里这样写到:“这里的少数民族在许多方面都体现出他们丰富的文化和土地之间的关联: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的神话、艺术等。”

怒江流域是人类学家口中的“民族走廊”,傈僳族、怒族、白族、藏族等22个民族(中国共有56个民族)在这里和谐共处,形成了世所罕见的多民族、多语言、多文字、多种生产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共存的独特绚丽的风情。
怒江,冬天是绿色的,当地人说,就像我们这儿的姑娘—样柔美。
怒江,夏天是奔腾的激流,当地人说,就像我们这儿的小伙子一样剽悍。
有人看到他们整天唱歌,跳舞,便问,你们到底会跳多少舞?当地人说,树上的叶子有多少,我们就会跳多少舞。那会唱多少歌呢?他们说,江边的沙子有多少,我们就会唱多少歌。

2003年7月,在怒江作为“三江并流“加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的16天后,云南日报头版大标题,怒江要建十三级水电站。
2003年7月,一位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中国现在仅存两条没有被大坝截断的大江,一条是雅鲁藏布江,一条怒江。我们要留下最后的自然流淌的江河。
2004年,经中国媒体和民间环保组织的共同努力,zongli提出像这类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且有环保部门不同意见的工程,应科学研究,慎重决策。

2006年中国民间环保组织绿家园发起了“江河十年行”,意在以媒体的视角,为中国横断山脉的六条大江写十年的断代史。
2007年“江河十年行”后,同行的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刘树坤教授回来后写信:怒江是我们南方重要的地质走廊,生态走廊,自然风景长廊,多元和谐的民族文化走廊,所以一定要把它保护好
2011年“江河十年行“后再有专家、学者为怒江不能建大坝建言,这两次建言都得到回复:“要科学研究,要慎重决策。”
2013年1月23日,公布的《能源发展“十二五”规划》称,我国在“十二五”将积极发展水电,怒江水电基地建设赫然在列,其中重点开工建设怒江松塔水电站,深入论证、有序启动怒江干流六库、马吉、亚碧罗、赛格等项目。
此次规划的明确,意味着怒江水电开发的重启。
此前,因是否会破坏“原生态环境”等争论,怒江水电开发进度已延宕近十年,怒江亦被外界称为中国乃至世界水利开发主要受阻于环保因素的一个罕见案例。

2015年“江河十年行“第十年走在怒江时得到消息,云南zhengfu决定怒江建国家公园。
2015年12月“江河十年行”时,新京报记者刘旻在当天的集体日记中这样写着:在怒江于我,脑海里萌生出有机会能踏实下来写一本《忧郁的怒江》的念头,以表达我的忧郁,因为肉食者不关乎民生。人类学也好,社会学也好,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在公共空间里尽量放大嗓门的发声,去讨论,去形成
公共意见。
2016年十三五国家能源计划讨论稿中,怒江建坝再次榜上有名。而这次,是参加最后决定权中的科学家,向我要去为留下自然流淌的怒江我们努力中的全部资料。同年11月29日媒体报道十三五国家能源中,怒江没有被列入十三五开发水电的“大盘子”中。这应该是中国公民社会经过十四年努力的结果。

有人用自然资本来测算,算出一头大熊猫值一亿六千万人民币。用这一算法其中包括了大熊猫的商业价值、物种价值、旅游价值和文化价值。
一片大森林,只有砍倒变成了木材,才有了经济价值。一条自由流淌的洁净河流,只有修坝发电,采石挖沙,才有了价值。而森林的功能如果用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来衡量,除了木材的价值,还有食品、净水、燃料、清洁空气、气候调节、保水固土、休闲娱乐等多种功能与价值。

美国纽约州饮用的是穿城而过的哈德逊河的水。从2000年到2010年,只用15亿美元维护了上游的水源地,就解决了900万人口的用水。如果在纽约州建水厂,需要的基建费是60亿美元,还要花每年300万美元的运营费。
我们中国贵州,如果算自然资本的价值,比每年的GDP高出五倍。

1997年,澳大利亚经济学家康斯坦首次提出了“全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和自然资本”的学说。康斯坦认为,在GDP的产生破坏自然的过程中,这些自然资本还会越来越值钱。如果要按照自然资本价值来估算,这些价值不光是永续的,而且远远超过我们人类自创的价值。只可惜自然资本在我们现实的生活中,还没有被认真地估估价。

那么,如果用自然资本来测算,怒江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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