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也是希望之四

——从“摇篮”到“坟墓”

汪永晨文图

 

     2013年6月16日星期日，我的美国朋友约翰给美国费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县负责公共关系的办公室写了一封邮件,说我希望去采访一下他们县的垃圾是怎么 处理。不到一小时，回信就来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我还有其他事情，我们约了6月21日去采访这个县的垃圾处理处部门。

    有意思的是，周五正好是约翰所住小区的垃圾回收日。所以早上一出门，我的朋友约翰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家的垃圾放在家门口专门放垃圾的大桶里，然后把这个筒拖到街边。

    路上，我还看到有一个像床屉样的大东西，也放在街边。

    约翰说他们家门口有三个桶，一个是普通垃圾。这些垃圾是拉到县处理垃圾的地方，是要烧了发电的；一个桶是放可回收的垃圾。这些垃圾由小垃圾公司收了，买给 大公司；第三个桶是用来放院子里割下来的树枝和草的。这个要拉到县处理垃圾的地方，加工后，也可以卖。也有些是被慈善部门拉走的，他们卖了钱后用于慈善事 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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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是垃圾回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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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边的垃圾

     一个人对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喜欢，从他或她给别人介绍工作时的样子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帕米拉是县固体垃圾管理局，垃圾回收处的处长。在电话里知道只是接 待我一个人，她说好了是和我谈一个小时。但是最终我们在那连聊带看花了三个小时，她还是余兴未尽,说得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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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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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垃圾处理部门的休息室

    帕米拉的个人身份也很有意思，她大学学的是农业，毕业后父亲不让她闲在家里让她到一个公司找了份在办公室工作的差事。她那时的老板发现垃圾处理是一个挺赚 钱的差事，于是把公司改成做垃圾处理的了。今天帕米拉对垃圾处理回收能讲得头头是道，完全是她自学的。当时别人甚至称她为“垃圾姑娘”可见学的和做得是多 少投入。。

    帕米拉告诉我，现在费尔法克斯县的垃圾回收再利用达到了51%。其他49%除了有毒的油、电池筑垃圾外都烧了发电。而美国联邦政府规定回收的垃圾只占垃圾总量的25%就行。这样看来，费尔法克县的垃圾差不多是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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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弃的油是要单独回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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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居民是自己分类后把垃圾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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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来的垃圾都是分了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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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专门放树枝的

     早就听过这样的说法：一个国家的经济发达程度往往是与垃圾产生量是呈正比例关系的。

中国的垃圾大多是由农民工收的，我们卖给他们，一斤报纸多少钱，一个瓶子多少钱。而美国的垃圾却是你要扔可以，请付钱。

    目前，作为世界上最发达的美国，也是垃圾制造大国，平均每人每年有一吨的垃圾要扔。为解决此问题，美国政府环境保护署推广了一种叫做多扔多付的垃圾收费体系简称PayAsYouThrow。

    在美国，没有免费倾倒的垃圾，每个家庭都要为垃圾的收集和处置承担成本。

    像我的朋友约翰家，每周有固定日子将家里的垃圾桶推到路边，由与市政部门签约的私营公司派出的垃圾清运车，将这些垃圾桶清空弄净。

    PAYT计划的关键是将居民产生生活垃圾的数量与垃圾清理的费用相挂钩。不过约翰说，费吉尼亚州只有1.9%的垃圾参加与了这个计划。约翰家所在的县，垃 圾处理费是和交县里各种税费一起收的。这些税里还包括县里的其他公共设施，警察局、消防队、公路维修，和图书馆之类。

    我2004年采访旧金山环保局长时，知道旧金山这个多扔，多付计划已经用得比较普遍。而整个加州有40%的垃圾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大多数社区以垃圾袋或桶为单位，向居民收取垃圾费。

    美国全国有四分之一的垃圾参与了这个计划。在实施PAYT计划中，居民必须在商店购买垃圾袋

    约翰说PAYT计划使用得不太普遍，可能是因为收垃圾时还要称，还要数，还要投放人力，有点麻烦。不过，约翰说，这一计划的实施，一定会让居民自己考虑怎样减少垃圾的产生。

    美国环保署的评估报告表明，采用PAYT的社区垃圾量明显减少，资源利用率提高，市政也节约了大量用于处理固体垃圾的预算。如果一个社区减少百分之五十的 浪费，社会支付也就能相应减少垃圾处理的费用。仅以新罕布什尔州的康科德市每年因PAYT计划节省约528000美元，生活垃圾的回收率达到了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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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花的小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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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木屑就是这样从收来的树枝变成的

    帕米拉告诉我们，美国政府知道人们对垃圾的处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要求会越来越高。政府做这种事常常是吃力不讨好，所以不如把这事交给公司去做。公司做就会有竞争。有竞争一是价格会公道，二是质量也得有所保障。

    帕米拉说，费尔法克斯县从五十年代开始建设社区。早期盖的别墅，垃圾是家家户户自己在院子里烧，或使用其他解决方式.后来则由政府统一处理。从那时到直现在，政府负责处理的是44000户人家,

    随着人口的增长,现在县里已经发展到40多万户。后来发展起来的这些人家的垃圾，就都由私人公司处理了。在费尔法克斯县，现在垃圾由私人公司都拉到政府管辖的固体垃圾管理部门。每吨垃圾私人公司要交53元。

    眼下,县垃圾管理局是非常鼓励人们把自家的垃圾分类后送到他们那去处理的。私人送去的垃圾就不必付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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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收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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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这里机器也能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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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垃圾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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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垃圾将用来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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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来的是大电视

     美国的资源保护和回收法(Resources Conservation & Recovery Act, RCRA)

    要求美国环保局对危险废料实行从“摇篮”到“坟墓”的全程监控。同时还负责全美国近 200 万个地下储罐的设置、建造和监控。

    美国的《1980年综合环境反应补偿与责任法》，一般称为《超级基金法》（该法为排放到环境中的有害物质的责任、赔偿、清理和紧急反应以及弃置不用的有害 废物处置场所的清理作了规定，即明确规定了排放到环境中的有害物质的治理者、治理行动、治理计划、治理责任、治理费用和其他治理要求，建立了比较完备的有 害废物反应机制、环境损害责任体制；该法规定了超级基金和有关补救责任，确定了有关当事人的连带责任性的严格责任。

污染物排放控制技术基本从三个方面开发：

    1，        直接处理排放的污染物；

    2，        改变生产工艺流程，以减少或消除污染物排放；

    3，        改变原料构成，以减少或消除污染物排放。

    第一种方法是目前最常用的方法，但需要投入并没有经济效益，采取这种技术肯定会增加生产成本，降低产品竞争力，一般污染物排放单位不会自动处理，必须在控制污染物排放政策的压力下，才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这种技术需要以尽量低的成本，达到政策允许排放的目标。成本包括固定资产投资和运转费用。尽量争取可以回收部分投资。如烟气脱硫技术，有的可以回收石膏；污水处理厂的污泥发酵，可以回收沼气等。

    第二种方法需要改变工艺，需要一定的固定资产投资，但可以一劳永逸的减少污染物排放，特别适合新建企业。如生产硝酸铵化肥会排放有害的氮氧化物废气，处理非常困难，需要高压高温，只能分解成没有用处的氮气，但如果改为生产尿素，同样的原料，产品质量更高，还不会排放上述的废气。造纸含碱废水处理也非常困难，但如果上碱回收工艺，即可以回收碱，又可以减少难处理的废水。但改变工艺并不是可以用于所有的工业，有的没有合适的技术，有的不适应现有的工艺，如碱回收就只适合用木材造纸，不适合用稻草造纸。所以新建厂一定要充分调研，选好最合适的工艺，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污染。

    第三种方法同样会增加成本，但比第一种方法简单、经济。如烧煤会排放烟尘、二氧化硫和二氧化碳，只要改为烧油则不会产生烟尘，如果改为烧低硫油则大大降低二氧化硫的排放。但低硫油肯定要比煤的价格贵，虽然贵可是比处理排放烟尘和二氧化硫的投入低的多，但这种方法同样会受资源来源的限制。对于像日本这种所有能源：煤、石油都要依靠进口的国家，这种方法就比较可行。

    在美国，由于控制污染物排放政策强制污染者降低污染物的排放，开发污染物排放控制技术则有相当大的市场，这方面越早执行控制污染政策的国家，控制污染技术开发的越好，并可以出口。

    我问帕米拉，美国的垃圾处理过程有公众参与吗？

    她说，在美国所有的排放指标网上都是可以看到的。而且，一年有四次检查也是十分严格的。被埋的建筑垃圾，有毒气体和油，都有非常严格的处理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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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盛顿的蓝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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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博物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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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拉客

    我对帕米拉说，在中国垃圾焚烧发电，老百姓是非常担心的。

    关于垃圾焚烧，帕米拉说在美国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技术了。但即使这样，要建新厂周围的群众反对也是非常强烈。帕米拉说，时间长了如果没有出什么事，人们会忘 记。可是他们县目前的垃圾焚烧炉也就还能用二十多年，这些垃圾焚烧炉不能用了，再建新时，公众的反对还将会是非常强烈的，那时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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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81年开始就在白宫前反对核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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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各种文字的“世界和平”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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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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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来邮件要借的书会被放在这里

    我问帕米拉，目前美国的垃圾处理还有什么问题？她说的竟然是处理矿泉水瓶是最头痛的。因为瓶子上还有带颜色的包装纸，还有盖子，这些都要分别回收。所以少喝矿泉水其实不光是节约资源，还有减少回收时的麻烦。

    帕米拉说，瓶子回收再利用也不太划算。所以，通常是碾碎了用来盖垃圾以防垃圾到处乱跑。

    美国费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县固体垃圾管理局的院子里有一座小山，里面埋的是1982年以前的垃圾。如今这座小山是绿色的，更要说一说的是，目前一条管子伸到了山里，从里面抽出来的甲烷气体燃烧后，成了管理局办公室楼里冬天取暖的暖气。

    帕米拉说，他们也不知道小山里的气还能抽多久，不过垃圾产生能源，在他们院子里就能看到最好的例证。

    我们在那里走时，帕米拉突然告诉我，注意呀，鹿是很喜欢我们这的。它们常常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的运气不好，没有在美国垃圾处理地看他们常能看到的鹿。

    我问帕米拉，我在欧洲一些国家看到他们的污水处理厂，有向公众开发的日子，那时公众不仅可以来参观，还可以学习有关资源再利用的知识。你们县固体垃圾管理部门有这些的活动吗？

    帕米拉说，费尔法克斯县有三个全职工作人员是做环境教育方面的事的。每天从早上4点半到晚上6点他们是开放的，有人来送他们家里分了类的垃圾，也有人就是来看看家里的垃圾是运到这后是怎么处理的。

    帕米拉说，当然他们有关垃圾回收再利用的讲座，也会开到周围的学校和社区。垃圾是资源，这样的观念正慢慢地让公众认识到。

    我说，可是美国还是有太多的垃圾了。听我这么说，帕米拉很动感情：是呀，看着那么好的东西就被扔了，常常让我很伤心。

    在美国的商店里走，两个非常强烈的感觉会涌上心头。一是，这里的东西怎么能那么丰富；二是，这里什么东西都打折。一个女孩告诉我，她身上非常漂亮的一条裙 子8美元，原价可是200多。她有40多双鞋。有位中国人也告诉我，他家三层楼的房子里全都堆满到走路都困难的程度。可遇到打折的东西时，他的家人还忍不 住地会往家买，因为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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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超市一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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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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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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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到家

    约翰认为，这样刺激消费，这样的消费观，是害死人的。越来越大的房子，买越来越多的东西，我们真的需要吗？我们的地球能允许我们这样使用资源吗？

    约翰的女儿出门会拿一个大杯子装水带，她说我爱喝水。她的中饭常常就是家里晚上的剩饭、剩菜。

    对于一个不缺钱的家庭这样的节约，让我感动，也让我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我们需要电，我们也需要大坝来发电。可是我们不能无止境的向地球索取。现在我们的 问题不是电不够用，而是很多时候我们太浪费了，我们过度地使用了地球上的资源。我们的资源使用不公平，少数人用了属于大多数人的资源。这代人，已经用了下 一代，甚至下几代的人的资源。

    就在我要结束这篇文章时，看到这样的消息：美国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在6月25日的讲话中宣布，计划对现有发电厂的污染物排放加以规范，作为抑制碳污染、减弱全球变暖效应的部分举措。
   奥巴马政府已经制定了新建发电厂的相关规范。环保人士一直在向奥巴马施压，要求对现有火电厂制定排放目标。
   中国的垃圾分类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有了民间推动，但是真难。中国环境污染有人说真是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可是每天我们《绿家园  每日江河信息》里还是有那么多有关污染的消息。怎么办？他山之石可以借鉴，更重要的还是自我觉醒，像约翰先生这样，买东西时先问问自己：我真的需要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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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人家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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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没有改造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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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抗议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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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盛顿当年的打麦场

     我刚刚从美国国父华盛顿的故居采访归来。明天我要写的就是，二百年前美国的国父华盛顿就提出的：在今天的生活中，应该也想着明天要过的日子。